在退休后10几年来的旅游生涯中,我和老伴参观过五岳之尊东岳泰山的玉皇顶、北岳恒山的悬空寺、中岳嵩山的少林寺,游览了五台山、黄山、峨眉山、青城山、长白山、天山、武夷山、武当山、三清山、龙虎山等等祖国的各大名山,在年届古稀之时,我们又把目光瞄准了华山。
  行前,我们先做了一些功课——了解华山的基本情况。华山,是中国著名的五岳中的西岳,雅称“太华山”,为中华文明的发祥地。“中华”和“华夏”的“华”字,就源于华山。华山位于陕西省渭南市华阴市,在西安以东120公里处,自古以来就有“奇险天下第一山”之称。1982年,华山被国务院颁布为首批国家级风景名胜区;1991年,被国家旅游局评为四十佳旅游胜地之一;1999年,被中央文明委、建设部、国家旅游局命名为全国文明风景旅游区示范点;2004年,被评为中华十大名山;2011年,被国家旅游局评为国家AAAAA级旅游景区;2017年6月29日,荣膺“2017中国最受欢迎旅游景区”殊荣。
       华山拥有东西南北中五座主峰,最低的是北峰,海拔1614米;最高的是南峰,也是五岳最高峰,古人尊称其为“华山元首”,海拔2154.9米;西峰2082.6米;东峰2096.2米;中峰2042米。东、西、南三峰呈鼎形相依,中峰、北峰相辅,周围还有多座小峰环卫而立。华山以峻、险、美著称于世。有一段时间,在电视上,曾经连续多日出现的一个画面:游客们在坡陡如削的崖壁上攀爬,一位著名电影导演身背旅行包,一边爬山,一边深有感触地说:“一个不能不去的地方——西岳华山!”是呀,此生不到华山一游,不是要留下极大的遗憾吗?


1573519177510098a.jpg(天然画图)


       说走就走。金秋十月,我与老伴登上了前往西安的火车。在西安火车站,当地的旅行社派车把我们接到一个拼团的集中点,为我们安排了在西安周边旅游的行程。
  登华山的日程安排在到达西安的第二天。没想到的是,包括来回乘坐景区的环保区间车、排队等候上山下山的索道缆车和爬山的时间,导游总共只给了4个小时,时间太紧了。山上的缆车站设在北峰附近,其西侧就是“自古华山一条路”。一般60岁以上的老年人,乘缆车上山后,最多爬一爬北峰,或者不爬北峰而去苍龙岭,但到苍龙岭脚下也就望而生畏了。当地女导游对我们说:“你们70岁的老人就不要奢望爬上苍龙岭了,就连我这个23岁的青年也只是爬到了金锁关。”
  我知道,金锁关是“自古华山一条路”的最顶端,苍龙岭是连接北峰与东南西中四峰的唯一通道,又是从北峰西侧的擦耳崖至金锁关路上最著名的一段险路,岭西侧是青柯坪深涧,东临飞鱼岭峡谷。如果不亲自体验苍龙岭之险,不就等于白来华山了吗?因此,我和老伴商量,为了保存体力,决定放弃攀登北峰,直奔苍龙岭。拿下苍龙岭后,如果体力还能支持,就一鼓作气登上自古华山一条路的尽头——金锁关。至于位于华山南峰东侧山腰,由华山派第一代宗师元代高道贺志真为远离尘世静修成仙而在万仞绝壁上镶嵌石钉搭建木椽而筑成,居华山著名险道之首的长空栈道;往上看为一线天,往下望似深井,形如裂隙,四壁直立,凿石为梯,被称为“太华咽喉”,有370个台阶,坡度70度的华山第一险境千尺幢;虽长度仅有46米,石阶91级,但仍是华山天险之一,势危坡陡,石壁峭立,通道狭窄,且有悬石摇摇欲坠,游人至此都心惊胆颤的第二险境百尺峡和凿于东峰倒坎悬崖上,下视唯见寒索垂于凌空,不见路径,游人须面壁挽索,以脚尖探寻石窝,交替而下,其中几步须如鹞鹰一般左右翻转身体才可通过的“鹞子翻身”等等令人惊心动魄的绝险之地,我们也就不存任何奢想了,留给那些勇敢的年轻人去享受惊险刺激的感受吧。


1573519262980436b.jpg(苍龙岭上观华山北峰)


       下了缆车,我们沿着从擦耳崖到苍龙岭坎坷崎岖的小路,上天梯,攀日月崖,走起来十分艰难。经过一番跋涉,我们走到了一座小庙,匾额上写着“都龙庙”三个大字。从庙门旁边的一块《都龙古庙简介》牌的文字得知,都龙庙,也称龙王庙,它始建于北魏,庙旁即是苍龙岭。庙内的龙君塑像,怒目圆睁,须髭飘冉,形象生动威武。我看到,庙门两侧有两副楹联,其中一副是:河漢汪洋江湖滔滔波浪涌,雲霄雷電霹靂震震霈雸霖。这副楹联别具一格,很有特色,它的上联全部是三点水旁的字,而下联的字全部是雨字头。因为我对语言文字比较感兴趣,所以这副楹联引起了我的特别注意,谨抄录下来,与各位共赏。
  观赏过都龙庙和小憩片刻之后,我们走到都龙庙侧面,开始攀登苍龙岭。苍龙岭是华山著名险道之一,它莽莽苍苍,岭呈苍黑色,笔直插天,势若游龙,似苍龙腾空,故被称为“苍龙岭”。走在上面,远看就像走在刀刃上一样,让人有如履薄冰之感。在这里遥望青松白云,耳听风声大作,令人心惊目眩,绝壑千尺的地势使很多游客胆战心惊,望而却步。我从岭下向前面望去,只见数百游人在突兀的山脊上鱼贯而行,排成了蜿蜒的“人龙”,充满了惊险与神奇。那是一幅多么壮美的人与自然融合的画面呀!这就是著名的苍龙岭!


1573519314106507c.jpg(从苍龙岭上俯瞰)


       带着强烈的好奇心,我们开始攀登苍龙岭。苍龙岭上的台阶只有2尺多宽,两旁为万丈深壑,陡如刀削斧劈,岭脊上下高差约500米,坡度在45度以上,惊险异常。体弱的、恐高的人是爬不上去的。由于路窄,游人自然地排成两队,一手拉住钢索,一个挨着一个慢慢往上攀爬。到了最陡峭处,就得两手并用,像上悬梯一样一步一步往上爬,难怪钢索都亮亮的,原来是被登山者用手把铁锈都磨光了。我一边攀登一边观看两侧的奇峰异石和满山五彩缤纷的树叶,真是一步一景。我还时不时地依在钢索边,饶有兴致地拍摄山脊下的美景。微风习习,心舒意爽,我忘记了疲劳。
       我们走到一段直梯式的台阶路,我两手紧紧握住两边的钢索,身子吊着,一阶一阶地往上攀登。爬完直梯,我已是大汗淋漓,头发和内衣全湿了。再向上爬,又是一段直梯式的路,好在我的手足配合默契。直梯上部是一个用砖石围砌起来的小平台,平台背后的石壁上,刻着“云海”两个苍劲飘逸的绿色大字。我们登上平台,就地拍照喘息一下。那时,我忽然看到在平台边的岩石上写着:“韩退之投书处”。啊!原来我们已经爬到苍龙岭最上端的龙口处了。


1573519376129224d.jpg(苍龙岭上勇攀登)


       据说,唐代以前,苍龙岭这条路仅凿有石窝,没有台阶,没有护栏,登岭须要爬行,到了上段更需两腿骑跨在岭脊上,如骑龙背,以身伏岭,以手抓岭,慢慢向上挪动。下岭则要退行。这里有一个有趣的传说:唐代诗人、政治家韩愈,字退之,当年被贬出京城赴任时,途中登上了险峻的华山。游玩之后下山到苍龙岭龙口处,只见两旁深谷万丈,云雾弥漫,山风呼啸,长长的山脊忽隐忽现,像一条青龙在空中舞动。他因害怕无法下山而痛哭,并将身上所带物品抛于岭下,写了书信投下山与家人诀别。不久,华山采药者将此信报告了华阴县令,县令即派人将韩愈救下山去。后来,有山西百岁老人赵文备游到“韩退之投书处”,有感韩愈的逸事,遂大笑不止。后人又于旁题刻“苍龙岭韩退之大哭辞家,赵文备百岁笑韩处”。以后清代李柏登山至此,面对一哭一笑,又表现出另一种心态。他做诗云:“华之险,岭为要。韩老哭,赵老笑,一哭一笑传二妙。李柏不笑也不哭,独立岭上但长啸。”
       韩愈在苍龙岭留下的这段逸事,为我们增添了许多情趣和遐想。我站在平台上向北方眺望,漂亮的北峰一览无余。我赶紧拍照,补上没登北峰的遗憾。我知道,再向上爬就是金锁关了,但我们已腰酸腿软膝盖疼,还要不要攀登金锁关呢?我和老伴商量后决定,既然我们闯过艰难险阻,已经来到了这儿,如果不去金锁关,岂不是半途而废?一定会在心中留下遗憾。于是我们下定决心:上!
       金锁关是华山上的一道重要关口,它北接五云峰,南控华山四大主峰。我们沿着崎岖的山路继续前行。去金锁关的台阶路虽然没有苍龙岭险峻陡峭,但蜿蜿蜒蜒,好像没有尽头。爬到一个拐弯处,有几把椅子,已经坐满了人。有个坐着的老先生问我:“多大岁数了?”“70啦!”“真了不起!我才65岁,爬起来已经十分困难了!”我又听到后面的年轻人互相鼓劲:“看人家那么大年纪了,还爬得那么快,咱们也加油!”听到这些鼓励的话,我好像变得年轻了,腿脚也麻利了许多。


1573519419120149 e(1).jpg(金锁关)


       我们一个台阶一个台阶地向上爬,没有一段平路缓冲。走到一座写着“五云峰”的石牌坊时,我问一个下山的女青年:“快到金锁关了吗?”“再走20分钟就到了。”又走了大约10分钟,看到路边竖立着一块刻着“将军石”的大石头,我又问一个下山者:“到金锁关还要多长时间?”“20分钟!”“啊?还是20分钟!”算了,不要问了,既然已经走到这里,就不能打退堂鼓了,无论多苦多累,也一定要坚持下去,不到金锁关非好汉!
       就在这狭窄曲折的山路上,我们遇到一位老担山工。他扛着几根长长的沉重的钢筋,一直从山下走到了这里。那些钢筋是供山顶上建造新建筑使用的。我问他多大年纪了,他说:“74岁。”我甚感惊讶:这么大年纪了,还在干这么重的体力劳动!我们空着手走在这样的道路上都感到吃力,他老人家得付出多大的艰辛呀! 老担山工不畏艰险意志坚强的榜样,也成为鼓舞我们继续前进的动力。


1573519462103904f.jpg(华山上扛钢筋的老人)


       在绕过一块上面有“履险如夷”“奇险”等石刻字样的大石头后不久,我们看到了华山上不容错过的著名拍照景点——仙掌崖。被称作“华岳仙掌”的仙掌崖为关中八景之首,是华山东峰崖壁上的天然石纹,好像一个巨型掌印。高达数十米、五指分明、形象生动逼真的仙掌崖,加上周围的树木花草点缀,甚是壮丽秀美。景虽美,但游人多,不能久留,只能拍完照就走。


1573519504313400j.jpg(仙掌崖前留个影)


       离开仙掌崖拍照点,攀上一个陡坡,我忽然看见前面出现了一片火红的丝带。我的老伴高兴地说:“哎呀!真的到金锁关了!”
       登上一段台阶石径,我们站在了金锁关关门城楼前。金锁关的关门城楼始建于唐代,明末道士胡真海进行了改建和修葺,清康熙十八年道士阳隐重修,民国三十四年(1945年)和1955年,道士袁高善和道士韩法升又两次重修。1985年人民政府重筑了关门。金锁关门楼威严地矗立在山上,这是通往东、南、西、中四峰的门户,无论是上山或下山的游人都要从此关门通过。金锁关登山路两侧的钢索上挂了一层又一层的情侣锁、全家平安锁、健康长寿锁、心想事成锁、学业有成锁等等名目繁多的金锁和红丝带,红绳彩线迎风摇曳,一片红红火火的喜庆景象,不失为一道美丽的风景线。在金色夕阳的照耀下,金锁关更加绚丽多彩。我们站在关门前观望,只见东西两侧壑深千丈,环周古松苍翠,奇石林立,风光旖旎。向北看,可见锦鸡守玉函奇石,向西望,能看到老虎口景观。我极目远眺,眼前是层层叠叠、跌宕起伏环抱的群山,山势巍峨,峰奇壁峭,峡幽谷深,白云飘浮山间,峰谷时隐时现,犹如一幅气势恢宏雄伟壮观的大型天然水墨画。宋代名相寇准7岁随父登华山时曾出口成诗《咏华山》,诗曰:“只有天在上,更无山与齐。举头红日近,回首白云低。”


1573519548501664h.jpg(金锁关前笑开颜)


       我们走出关门,关外的钢索上也挂满了金锁和红丝带。这里是茫茫的苍松翠柏林,浓荫蔽日,绿叶遮天。林中有一个环形路线,游人可向东或向西前往东、西、南、中四峰。游人转一圈后,都要回到这里过金锁关下山。
       上山走了两个小时,还剩两个小时就到集合时间了,考虑到“上山容易下山难”,还要排队等候上缆车,我们就决定打道回府,不去爬四峰了。
       下山时,我的老伴摸索出一个“螃蟹式下台阶法”,就是身子侧着,两手抓住钢索,以减轻腿脚的负担,一只脚先下一个台阶,另一只脚再下到同一个台阶,这样做虽然行进速度缓慢,但可以减少脚下蹾的力量,感觉比较松快。其实,这也是在长时间劳累之后设法减少腿脚疲乏的一种无奈之举。
       为了防止上下山的游客拥挤堵塞,保护游客的安全,1998年,华山管理局在苍龙岭东边的飞鱼岭开凿了一条下山路。此路虽然绕一些远,但比较平缓,行走不会太累。我们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了北峰下的缆车站,又经过漫长的排队等待,终于回到了山下的停车场,结束了期盼已久的华山之旅。
       古稀之年登华山,其辛苦程度可想而知。终究是一大把年纪了,体力已确实不能与年轻时相比,因此,我们不得不放弃了游览华山的诸多景点,甚至没有能够攀登华山的任何一座主峰,只是登上了苍龙岭,到达了金锁关,未能完全尽兴。然而,我们已经做出了自己最大的努力,战胜了自我,磨练了意志,体验了“奇险天下第一山”之险峻,观赏了华山群峰挺秀之美景,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