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有一对小木柜,样式单调、普通,土得掉渣,就像两个有盖的大方盒子。摆在大雅之堂既占空间,又有碍观瞻。或许当废品去卖,都不会有人收购。有朋友坦率地说:“都啥年代了,还留着这个破玩意?”可是,在我的眼里,它就是金不换的“宝贝”。几十年来,我对它情有独钟。不论是当农民,还是当干部;也不论是在村屯,还是在城镇,我都一直把它带在身边。小木柜不仅原料好,坚固耐用,搬运方便,还有着不寻常的“前世今生”呢!

     上世纪七十年代初,我在延寿县六团村当农民。当时,正逢经济匮乏时期,家里日子过得十分拮据。父亲给我张罗结婚时,犯了难:“没钱置办像样的家具,孩子没说啥,可是再简单,总得准备一个有件装衣物的柜子呀。”母亲说:“家里的大木柜虽然旧了点,但是木料挺好。你自己又会木匠活,把它拆了,改造成两个小木柜,既不用买木料,又不用花工钱。不是挺好吗?”父亲听了母亲的建议,就毫不犹豫地同意了。

     爸爸虽然以种地为生,但是爷爷是村里出名的木匠,有做家具的手艺,家里的很多家具都是他亲手打造的。小时候听爸爸说过,光复那年冬天,爷爷为给父母结婚准备一套好家具备料。寒冬的早上,小鸡刚叫过头遍,爷爷就赶着二马车,跑了二百多里山路,到亚布力虎峰岭的深山里,从山民手里买了十几块红松木板。贪了大黑才把木料拉到家。几天后,爷爷亲手打造好了一个大木柜。这个大木柜是爷爷留给成家的礼物、承载着爷爷的一片爱心真情。如今,为了我们的幸福,父母又心甘情愿地做了奉献,传递这片真情。不仅让我感到它的珍贵,心里更是暖洋洋的。

     父亲虽然不是“名”木匠,但是,受爷爷的影响,耳濡目染,也能做一些简单的木匠活。他拆了大木柜,加工成一对小木柜,然后送到县城,找师傅喷了油漆和图案。当年,由于我家住的是土房、火炕。小木柜原料好,图案美,放在炕梢,顿觉蓬荜生辉,很是光鲜。后来我们有了孩子,小木柜不仅装满了全家的财物,还发挥了一物多用的功能。被褥摞在上面,小木柜就是被褥架;孩子放学写作业,小木柜就是学习的写字桌;夏天嫌炕热,小木柜又成了孩子睡觉的床。

     再后来,随着事业的发展,我先后当上了记者、公务员,进了县城、省城,住上了砖房、楼房。每次换新房搬家时,我们都会置换新家具,处理一些用处不大、搬运不便的物品,唯独这对小木柜舍不得遗弃。刚进城时,我把它并排摆在墙边,装物品很方便。前几年,我买了流行的新家具,这对小木柜,也失去了往日的辉煌。再把破旧不堪的小木柜与新家具摆在一起,实在是有点不协调。于是,我就把它搬到阳台,留作纪念了。

     前些日子,已结婚生子、分家另居的儿子换了新房。我打算送给他一些物品,就对他说,家里的物品,只要你用得上的,就随便拿吧。他说,家用电器啥也不缺,够用。家具也都是几年前结婚时置办的,还挺好,不用换。如果你同意的话,就把那对小木柜给我吧,一则我看到它,能想到长辈对晚辈的爱,激励我永远感恩。二则还可以放在阳台上装些杂物,不用再花钱买阳台柜了,省下一些钱,说不定会派上更大的用途。听了儿子的话,我很是高兴,既觉得这对小木柜再次派上了用场,又发挥了余热。更觉得儿子长大了,学会了勤俭节约过日子,有了一颗感恩的心。

     随着岁月的流逝,我的爷爷、父亲都已作古。或许今后再不会有人打造、使用这样的小木柜了。但是这对小木柜却见证了我家几代人生活的变迁和血浓于水的亲情,诠释着只求奉献,不求索取的爱心;彰显了“勤俭持家、艰苦创业”的家风,即使它再土、再旧,也有激人奋进的力量,是我家金不换的“宝贝”,我们要一代代传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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