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团政治处老领导于有泉主任在团战友群里发的一张照片,激发了我对一段己经过去37年往事的追忆,即一段接新兵入伍的故事。

       接新兵通常方式是由需要补充新兵员的部队,按上级指定的征兵地区,组成某地区新兵团。到征兵地区后与地方军分区、人武部协作,接兵部队下派连排长到各街道、乡镇,与人武干部一起对应征入伍青年进行政治审查、身体检查,保证兵员质量。后来有一阶段,接兵方式改为地方人武部门送兵,部队不再派人接兵。据说这种方式失去部队监督,兵员质量得不到很好的保证,又改回了原来部队接兵方式。离开部队多年了,也不知现在是何种接兵方式,我可是部队接兵方式接来的。

        1981年底,按上级指示,201团组成佳木斯地区新兵团,负责67师此地区征兵工作。团参谋长肖明义任团长,团政治处副主任于有泉任政委,我被任命为新兵团干事。

        说到这儿还有个小插曲,就是我这个一直当参谋的,怎么当上新兵团干事了?在前面发过的文章里我说过这个事儿。

        我从当战士到提干一直沐浴着团政治处对我的关爱春风和雨露,宣传服冉洪章股长、王怀志股长,时任干部股长于有泉都对我关怀有加,说句不自量力的话,我是团政治处一直关注培养的干部,可阴差阳错,我先从5连调到了司令部作训股当上了作训参谋。

        说句实在的话,司令部首长对我也是很器重,要不怎么我还是战士时就被司令部首长选送到师参谋训练队参加了参谋业务培训呢。

        李彦晶主任调任201团政治处任主任后,便多次与肖明义参谋长协商,让我回归政治处。新兵团成立时,正是肖参谋长同意我调政治处之时,这样,我的履历中就又增添了一项工作经历。

        当干事的第一项工作,就是佳木斯新兵团干事。具体的时间我都记不清了,大概是1981年11至12月期间用28天时间即完成了佳木斯地区征兵任务。为什么在佳木斯接兵多少天我还记得住呢?因为在佳木斯28天我看了31场电影每天一场有时还两场,看出新兵团干事都闲成啥样了吧 。

        新兵团到达佳木斯后,即展开了正常的工作,各连排长们分别深入各街道、乡镇进行调查走访,征兵工作可以说是四平八稳、古井无波。

        做为新兵团干事,除了陪团长、政委走访一下军分区等有关单位,开几个内部协调会议,没有具体的调查走访任务,要不咋闲的我看了那么多场电影呢。 

        虽然在接新兵过程中我算是“无所事事”,但有几个小情节我倒是记忆尤新。

        有一次是佳木斯军分区宴请新兵团领导,肖明义团长、于有泉政委带着我去赴宴。酒宴上,谈笑风声、杯来盏往,祝酒频频、笑语连连。虽风平浪静,但也暗含一较高低的气氛。做为一个陪领导赴宴的随从人员,本应在酒局中是替首长挡酒代饮、主动进攻的角色。可我偏偏是个平时滴酒不沾,酒量极差,一瓶啤酒就能放挺的酒场侏儒。在推杯换盏中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肖团长、于政委谈笑风生、酒来不拒,妙语连珠、杯战群雄。最后我吃饱了肚子,把团长政委扔下不管,自己偷偷先跑了后来于政委笑着对我说:好你个小崔,你先跑了,让我和团长替你喝了不少酒。

        这不能喝酒真是天生的,练不出来。后来到师里当参谋,刘宝和师长一下部队或有什么活动,就说:不带小崔,一点酒都喝不了。大家说我这不会喝酒挡了多少升迁路哟,哈哈,开句玩笑。

        话说征兵工作很顺利,兵员初步名单已经确定了下来,团部要进行一次面试的程序,这是我当新兵团干事第一次介入接兵具体事宜,一不小心还惹了一出小风波。

        面试也很顺利,佳木斯的小伙子们还都是挺棒的,接兵连排长们也是很有眼光很负责任的。当时佳木斯市公安局有一批应征子弟,公安局还专门派一个干部负责与接兵干部联系对接,确保他们子弟都能合格,与之直接对应的新兵连长我记得是高机连长好像姓屠。这帮公安局子弟面试时有一名小伙子个头较矮,我顺口说了一句:这个不行,个太矮了。这么一句话,可惹事儿了,让“无所事事”的我,有了好几天事儿。先是负责送这帮子弟入伍的公安局干部来找我说:崔干事你务必通融一下,公安局领导让我负责送兵,别人都走上了,就差他一人走不上,我不好交待呀,对上我无法交差,没完成任务,对他家长我没有脸面,人家孩子你都送走了,就落下我家一个。他家长也来给孩子求情,说孩子好不容易有这个机会,错过就没好出路了。接着接兵的屠连长也找我做工作,说这个小孩儿人不错,除了个矮点没其他毛病。最后我和屠连长说,你保证没毛病就行,让他参加体检,如果合格了,到部队就分给你高机连。屠连长说行,结果这兵到部队后真分给了高机连。这时候我才知道,新兵团干事说话有时也有点份量呀。

        还有一个想入伍的小伙子,一看就是个憨厚嘴笨的人。不知怎么回事,佳木斯武装部的一个军事科长就是看不上这小子,死活不让他入选应征。至于他们之间是否有过结和纠纷,我们也不清楚。这小子家里可能也没啥门路,天天和他父亲就往我们团部办公室里一坐,傻傻的和谁也不说话,也不套近乎,只是眼神中向我们透露出一股渴望与无奈,让人生怜。不过眼里有活儿,经常帮助扫个地倒个水啥的,挺勤快。他父亲和儿子也是一样的嘴笨,只是团部有点啥他能办的小事儿马上就去办,也是个实在人。于政委看到这种情况说,这小伙子看着挺不错的,为啥就不让他报名呢?即安排人找军事科长协商,这科长找出一堆不是理由的理由就是不同意。

        肖团长听说这事后,乐呵呵的说,我们相中的兵,谁不同意也不行,我们必须带走。说着安排一营部屠军医,告诉老屠,体检时盯着点,军事科长要送的兵都是谁。这些“老兵贩子”那真是顿时心领神会呀,不用细说明聊。

        到体检那天,屠军医稳坐中军帐,待新兵们一个个走完体检程序、按项目检查完毕到军医总检处时,我相信大多数应征入伍者是过了关的感觉,可也有个别胆突突的心里没底。随着一个个通过屠军医总检的应征青年走出门外,军事科长陪伴一个小青年走了进来,屠军医面无他色、波澜不惊的拿起了各类检查器械检查了起来,突然眉头一皱抬起眼来说:这位青年不合格,鼻中隔弯曲,说着拿起总检军医章就要盖下去。这下那科长稳不住了,急忙和屠军医商量,原来这是这位科长的一名亲属,请屠军医高抬贵手,放他一马。屠军医正襟危坐,严肃告诉他,这事儿在我这儿过不了关,如果放你过关,到部队复检也得给你退回来,至于带不带他走,你得请示我们团长政委去。

        这科长没办法只好去找肖团长和于政委协商,具体他怎么和领导协商的我不得而知。但总体上是你这个兵我们可以带上,但我们要的这个兵也得带上。当时这个科长还真较了几天劲,一直不给我们答复,但团长政委下了决心,就是完不成任务,少带两个兵回去也得坚持按我们的意见办。这位科长也是真能够坚持的,一直到我们接兵专列即将启程的当天上午,才为这两名新兵补全了手续,发了军装。那位傻小子,可能到现在都不知道事情怎么发生的反转,也不清楚他生命中遇到了两个贵人,使他的命运和生活轨迹有了质的变化。而我也敢保证,这傻小子能这样入伍,全团接兵干部(包括肖团长和于政委)没抽过他家一支烟,没喝过他家一口水。两位领导只是看这傻小子朴实憨厚,家境社会底层无人相助才帮扶了他一把。如果他在部队不努力工作,那真对不起这二位正直的首长。

        顺利的完成了接兵任务,可我却没能把工作善始善终。新兵到了部队,我调师作训科的命令也到了团里,让我速去作训科报到。结果接新兵的总结报告我都没写,害的于政委亲自动手写总结,辛苦老领导了,而我这短促的干事工作仅干了这一件事就终结了。反倒是到作训科的第一件事儿,还是与新兵有关,起草《步兵第六十七师1982年新兵训练指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