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之印象】
  喂,我那遥远的小山村,你醒来了吗? 
  当村妇们用围裙擦干手,摇醒那满炕贪睡的孩子们;当村姑们把一夜的好梦梳进长长的发辫,甩在身后,披一件红霞走出闺房的时候;当老人们坐在牛棚边,用随身的烟袋锅儿点燃一缕甜蜜的炊烟;当小伙子们用健美的肌肉绞起第一轮太阳,照亮他那可爱的小菜园的时候——哦,我那可亲的遥远的小山村,你该醒来了吧! 
  这就是我的家乡啊,前靠小腾格里沙漠,背依老哈河,一个如同母亲怀里的婴孩儿般可爱的小山村。百十来户人家,温情地挤在一起,又倔强得像是沙窝里的一丛红柳。 
  太阳照在老哈河上了,初春的早饭并不丰盛,吃起来有点儿发困。虽不知“春眠不觉晓”,可却见到了“花落知多少”,拣一片早开的杏花放在唇边,竟有一股淡淡的香气,钻进鼻孔,怪痒痒的。 
  当放牛娃扯起嗓门,唱起“青草发芽,老牛喝茶”的歌谣——老哈河醒了,活了,软了,柔软得如同一条洁白的哈达,在羊咩牛哞声里,摇摆起来,顺着风儿,走远了。孩子们也复苏了,退掉蝉蜕般的厚重冬装,摆脱妈妈的唠唠叨叨,跑起来,跳起来,闹起来了。年长的跨上调皮的马,年幼的也要坐上稳重的牛。呀,天多蓝,云多白,我们渺小得如同一粒炒米,不小心掉进一大海碗喷喷香的奶茶里飘然地找不到北了。 
  我想为你唱歌了,我那刚刚醒来了的小山村。 
  老爷爷们袖着双手,蹲在向阳的墙根下,眯着眼睛,说起了今年的农事,脸上的皱纹如同新开犁的田地,舒展开来。而慈祥的奶奶,则迈开小脚,追打着淘气的鸡鸭。不远处,一个穿开裆裤子的小孩子正在津津有味地和着尿泥,站在一旁的母亲大声的幸福地叫骂着他。最忙的当然是壮汉们,一年的活计才刚刚开了个头,修好驴车,结好牛绳,田地里密密的粪堆还没散呢。最美的是晌午后的一场小雨儿了,毛毛的雨丝儿柔柔地筛下来,落到脸上,甜丝丝的,让人忍不住想笑上两声,唱出几嗓子。笑过了,唱过了,手中的活儿却不能停,午后不冷不热的天气,正好出活儿啊。脚下的泥土已像小米发糕一样的松软了。 
  春天的太阳却很懒惰,早早地就想下山了,红红的脸蛋儿吻亮了天边的一个个沙坨子。于是,鸟儿回家了。
  羊回来了,牛回来了,马儿也撒着欢儿打着响鼻儿回来了,在一路风尘中,找到了各自的柴门。孩子们也赶上来了,斜挎的书包里是一天的收成吧。壮汉们在晚霞的余光里,端着盆似的饭碗,隔着墙头相互大声地打着招呼,商量着明天的差使,偶尔的一句粗话羞红了天边的一抹怯怯的云,隐去了。冷不丁的,一个迟回的楞头青,猴子似的溜进了自家的院子,身后准会跟随着他那无可奈何的母亲。
  小村总算静下来了,就连檐下的麻雀也停止了说笑。只有热热的炕上,壮汉们摆出了粗瓷茶壶,茶要大把大把地放,水要大口大口地喝,不一会儿,汗下来了,话也就多了起来。只有炕头儿的奶奶,抱着困乏的孙儿,进到深深的梦里。
  是啊,我的小山村,你该睡去了。当村妇填饱那一窝爱人的猪娃,当村姑拉下那一块绣花窗帘儿,当老人吹熄那一豆怀旧的油灯的时候,小伙子已经拉起了沉沉的鼾声了。 
  是啊,我的小山村已睡去了,只有一颗晶莹的乡愁挂在我微笑的眼角边,那朦胧的乡愁啊,水一样的悠长。 
  我的小山村,做个好梦吧,一个鲜亮的明天在等你醒来呢!


  【夏之思绪】
  故乡的夏天,是一群贪玩的孩子,打打闹闹,蹦蹦跳跳地从南边来,似乎并不是很情愿,噘着个小嘴儿,已是五六月份了,才蹿上了老哈河那高高的土坎,然后一溜小跑地爬上树,絮儿飘了,跳下河,水儿热了,甚至跑到泥屋顶上,单单薄薄地开上几枝小花,屋顶也就成了一个时尚的大草帽。整个小村子热热闹闹地乱作一团,就连平时最腼腆的孩伢子们,也如脱缰的野马,蹦高尥蹶子地往老哈河里钻,一个猛子扎下去,好半天才能再见到他们那黑泥鳅一样的光身子。 
  老哈河边上,是一片片绿绿的芦苇荡,千万别钻进去,一不小心,打扰了放鸭子人们的晌午觉,鸭妈妈会扯起破锣一样的嗓门开骂了。故乡的河滩上,有一妙处,就是凡有水的地方必有鱼,一个很不起眼的小水坑,赶巧了能淘出一柳条箩筐的各色鱼等。最好吃的鱼是一种被叫做黑鱼棒子的,全身是肉,洗净、剁块,放进锅里,加一瓢水,撒一把盐,烧开锅,便是难得的美味了。 
  仲夏的夜色,平淡而安详,草丛里的蛙鼓噪起来了,天上的星子眨起来,地上的孩子开玩了,大人们把各色的扇子也翩翩地摇起来。不过呀就是蚊子多,其实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奶奶早已做好了准备,将艾蒿搓成草绳子,晾干,点燃,便是上好的蚊香了。在这氤氲的氛围里,我的梦也浸润在了老哈河清凉的水波里了。这其中,便有你呀,我的小新娘——
  很早很早的,我就想写写她了,出于什么原因,我不太清楚,大概我这个人喜欢怀旧吧。 
  我的“小新娘”小名叫领小,至于后来的学名我就不大清楚了。她是邻居夏大娘的女儿,比我小一岁。我小时候身体不好,走不多远的,夏大娘见我可怜不带劲儿的,便让她的女儿来陪我玩。 
  初见领小,是个黄毛小丫头,怯生生地望着我,我也怯生生地望着她。但孩子毕竟是孩子,不一会儿,我俩就玩到一起了。打那以后,我和领小成了形影不离的小伙伴。后来,领小又叫来几个同村的小孩子:有前街的老红,后沙坑的换子……我最最喜欢的是小娟娟,只因她穿了一件花衣服,扎了一根红头绳。小孩子在一起,自然是热热闹闹的。有一天,长得胖乎乎的老红提议:“咱们玩过家家,娶媳妇玩。”众孩子们一致同意。老红一把抓住领小,大声嚷嚷着:“当我媳妇,当我媳妇,我大是小队长,管着你大……”众孩儿一见,哄了起来,一场非法无天“抢婚”开始了。
  我身体弱,蹲在一边,只能伺机而动。突然见小娟娟刚刚挣脱一个拖着鼻涕的“大男人”的纠缠,朝我这边跑,便冲上前去,一把抓紧小娟娟的花衣服,气喘吁吁地说:“当我媳妇吧……”小娟娟一甩手,把我推了个趔趄,还气嘟嘟地说:“我才不跟你好呢,我娘说你是个病鸭子,活不长的……”我又急又委屈,蹲在地上哭了起来,这一哭不要紧,我犯病了。我在地上滚着,抽搐着,惨叫着。小友们都吓环了,一哄而散。
  当我苏醒过来时,只见奶奶和夏大娘抱着我,领小也在一边,一边帮我擦眼泪一边说:“你别哭,我当你媳妇行吗?”我笑了,领小也笑了,却不知奶奶和大娘流泪为哪般。于是,领小真的成了我的“小新娘”,每次过家家,她总是蹲在我身边,我永远也成不了“光棍”,遇到谁欺服我,她总会冲上去,一争高低,全然不顾“护男人”的哄笑,夏大娘也笑呵呵地呼我为“小女婿”,可奶奶却忧郁地说:“我家波子可没这福分。”至于那是一种什么“福分”,成大后才明白!
  就这样,冬去春来,几个年头过去了,我要随父母进城去住。临走前,我还悄悄地伏在领小的耳边说:“等赶明儿我长大了挣钱给你买新衣服。”领小也红着脸儿说:“我要红的……”时间过得真快,一晃十年过去了,我的病好了,还上了高中。
  1990年的暑假,我回到了故乡看望奶奶,夏大娘仍是奶奶的邻居,见我回来了,隔着篱笆墙和我开玩笑:“城里人回来了。”我打了招呼,来到篱笆墙边,边和大娘搭话边往大娘家的院里瞅,想看看领小,可除了一件晾在晒杆上的红衣裳外,什么也没有。想问问夏大娘,领小现在多高了,又羞于开口,只好罢了。 
  这之后,我仍没有再见到领小。直到奶奶去世,我回去奔丧,偶见夏大娘,她已苍老许多,嗓门也不及原来洪亮了。无意间,夏大娘忽然冒出一句:“夏小雨有孩子了,怪喜人的,男人也老实,只是累,这都是命哟。”
  “夏小雨是谁?”我问。 
  “就是领小呀!”大娘笑了。 
  我的心一片怅然……


  【秋之诗意】
  秋儿,你来了,你总算来了,你把色彩斑斓的花衫仔细地穿在你那丰满的身上,坐在老父亲那装满收成的牛车上,缓缓而来,又缓缓而去。
  嘿,秋儿,你笑了,笑得清爽,笑得深长,而我却涨红了脸儿,像一棵傻傻的高粱秆儿呆立在那儿,不知所措。 
  秋儿,你是我心仪已久的姑娘,我的心早已沉浸在你那云淡风清水一般恬静的眸子里了,而你的眼神却如那飘飘的白云,在我的天空下四处游走。 
  这就是故乡的秋啊,一个美丽的季节。 
  白沙坨。黄叶柳。故乡的小山村已陷入了一种无以言述的喜悦中了。人们在自家的小院子或拴车,偶尔从低低的篱笆墙探出头来,欢天喜地而又手忙脚乱地打着招呼,相约一起到田地里去。 
  大片大片的金黄色稻谷像多米诺骨牌一样地倒下去,幻化成一张偌大无朋的精致画幅。人们在挥汗如雨,乐此不疲。清凉凉的小风一吹,不知从哪儿冒出一个毛头小伙儿,扯着嗓子吼上两句,竟是满地的喝彩,只有怯怯的姑娘抿嘴一笑,羞着脸蛋儿,又埋头干活了。 
  而我的老哈河,我的老额吉呢?此时正安详地点燃她那长长的烟杆儿,听着远方传来的悠悠的长调,深深地打起了瞌睡,梦中竟将手里拿着的大玉米棒子当成长孙那胖胖的小脸,轻轻地抱在怀里,也醉了。 
  这就是故乡的秋啊,一位美丽的姑娘。 
  秋儿,我美丽的姑娘,在这个收获的季节里,让我把你迎进我干净的小院,接进我简单的家吧!
  秋姑娘家和我家同住在一片低低的平房里,她的父母是教师,我的父母也是教师,我们自然成了一生中最初的好友和玩伙儿。 
  秋姑娘家是我们这片居民中最早有电视的人家,黑白的,至于是几寸就记不大清楚了,反正每天晚上她家的炕上都坐得满满的。而我们这些小孩子遇到自己不感兴趣的节目,便在人堆里热闹起来。正看得津津有味的大人们烦了,大喝一声“出去玩去”,我们就出去玩去了,像一只只小麻雀叽叽喳喳地消失在夜的幕布里了。 
  在这广大的幕布底下,“捉迷藏”是我们的最爱。秋姑娘胆儿小,总是紧紧地握住我的手在黑暗里乱窜。有时我俩的手松开了,她就“嘤嘤”地哭,我便不得不继续牵她的手。可“嘤嘤”的哭声早已引来了别人,我们只好乖乖地被抓了。 
  大约在读初一的时候,我因病住了很长一段时间的院,心情挺不好的。这时有人对我说,秋姑娘知道你生病了,特高兴,说这回宁波病了,我的学习成绩终于有机会超过宁波了。听罢,我火了。 
  有一天上学的路上,我正骑着单车,忽然从后面伸出一只小手,抓住了我的车把,笑着对我说:“哎,宁波,带我一段路咋样?” 我一听,便知是秋姑娘,气不打一处来了,用手一扒拉,大吼一声“滚一边去”,她在我的身后摔倒了,我也在不远处摔倒了。她站起来愣愣地望着我,我也站起来愣愣地望着她。她又“嘤嘤”地哭起来,我默默地走开了。
  读高中时,我们尽管同在一校,却未曾说过一句话。 
  高考后,秋姑娘进了名校。我落榜了。 
  在一个金秋时节,我和秋姑娘相遇了,在一个黄叶满地的小桥上。我们说了很多话,直到晚霞的余晖映红了我们彼此的脸。知道该分手了,她在我的身后又“嘤嘤”地哭了起来。她说她大学毕业了,要去大城市工作了,恐怕以后再也难见面了。当时我多想再转过身去紧紧地握住她的小手,重温一下儿时的故事啊。可时间是无情的,我们的手已不可能再那么自然地、紧紧地握在一起了……


  【冬之回忆】
  这座小城下雪了,是那种小女孩儿般轻俏柔美的雪。 
  在我的记忆里,故乡小村的雪总比现在的大,并且好像也喜欢在夜里蹑手蹑脚而来。一大早起来,走出小屋,小村到处已是白茫茫的一片,就连呼出的空气也是白白的。屋后的那棵老榆树,已成了雪下冬眠的蛇,发出咝咝的梦的呓语。喜欢露宿的牧羊狗,如同背着一袋白面粉,在到处撒着欢儿,偶尔停下来,低头陶醉一下自己蹄下的梅花。 
  嘿,故乡的小村,你那里又下雪了吗?我已仿佛端坐在奶奶那热热的炕上,开始急不可耐地拨拉起火盆里爆开的玉米花和烧熟的山药蛋——唉,我又在做梦了。 
  依稀仿佛间,我好像走在了故乡的土路上了。此刻天已微明,小村睁开了惺忪的睡眼,耳畔依稀传来了羊咩牛哞鸡鸣犬吠驴咴马嘶。我的小山村像个贪睡的孩子,在母亲的千呼万唤中,笨拙地爬出了被窝。 
  屋外是干巴巴地冷,大地也被冻裂了口子。
  妇人们用粗糙的大手捞出带冰碴的酸菜,已为自己的男人和孩子做出了热热的早饭,一家人坐在热热的炕上,围在小桌旁,热热地吃下去。冬日的阳光慵懒而又小气,可这丝毫不影响人们的情绪。太阳吊起有杆子高的时候,空气里开始弥漫着丝丝暧暧的味道,老人们走出屋来,靠在向阳的墙根下,袖着手,享受着这份难得的闲散,眯起眼来,为儿女们盘算一下来年一开春,该做些啥活计。 
  小孩子自有小孩子的去处。冬天的老哈河最安详了,像一条洁白的哈达,弯弯曲曲,曲曲弯弯地飘向远方。这里已成了小孩子们的乐园。玩冰嘎、跑滑车、滑滑冰……再不就撅着屁股像个大艺术家似的欣赏一下如镜的冰面下,那如梦似幻的冰花。玩累了,闹够了,就赶紧跑回家,在火盆里烧上几个豆包,烤上两块年糕,再吃上顿猪肉炖粉条儿,或是偎在父亲的身边偷喝上一口酽酽的茶,仅此而已,竟是如此地幸福。 
  不知不觉中,天已大亮了,我抬起头来,感觉有些刺眼。小城已被雪儿薄薄地盖上了一层。我站在原处,不知所措了。伸开手,捉一片雪儿在手心中,再伸开手,已是一滴清泪了——
  小妹给我写信,从来都很短,字好破,三五句话就得了,从她的第一封信就如此,好像多年的老朋友,千里万里地赶来,只为见上一面,就足够了。 
  小妹叫黄萍,广东省连平县人。记得第一次给我写信,署名叫黄仕团,我们北方人很少用这个名字,以至于竟闹出了笑话。
  那是好多年前的事了,那时我还是高二的大男孩儿。
  一天中午,当我从球场上大汗淋漓地跑回到教室,发现课桌上有一封信,字很生,但的确是写给我的。打开一看,只有一行字,说是在一个刊物上看到我写的一篇文章,写得好有同情心,于是便想和我交个朋友。我当时有点儿受宠若惊了,顾不得擦去满脑门子的汗,便大笔一挥,开头曰:“亲爱的小弟弟……”云云。 
  大约半个月后,我接到她的回信,打开一看不觉哑然,原来黄仕团是个女孩子,只有十四岁,读初中二年级呢。但她在信中写道:“我好想自己是个男孩,那样就可以离开这个家了。”我给她写了回信,除了鼓励她好好学习外,还给她找出了几个错别字。当然,我称她为“小妹”了。 
  就这样,我和小妹书来信往了。有一次,她还给我寄来了一张照片:小妹的身后是一片嫩绿的竹子,小妹长得一般,但具南方人特有的成熟感。我也给她寄过一张挺得意的相片。 
  暑假结束后,我在传达室发现了一封给我的信,信是小妹写给我的,打开一看,不觉心痛起来。原来,小妹对她的父母感到恐惧,因为她父母对她极不好,她甚至怀疑自己并非是父母亲生。她退学了,她想离家出来,想到内蒙来,还说让我收留她,因为我是他的哥哥。
  我不知如何是好了。慌乱中编了一大堆假话,言语自以为得体,说什么内蒙相当荒凉,几十里见不到一个人影,且常有狼群出没等等。其实,我所在的这个小镇已拥挤得都要转不过身来了。想看狼群嘛,我至今不知狼长着几条腿呢。这之后,我好久不再给小妹写信了,因为我的境地也不见佳,高考落榜后,不得不到一个比小镇还小镇的地方去谋生。 
  大约过了一年,我回家来,小弟又递给我一封信,说是在母校的传达室里发现的,因无人认领,已有半年了——是小妹的信。 
  当我读完信,不禁泪水溢满了眼睛……小妹结婚了。她父母不要她了,很难想象,只身一人的小女孩子,不找个家如何活呢?我给她写了回信,让她做岩缝里的小草,并告诉了她我的新地址。
  不久,小妹又给了我一个心碎的消息:她当妈妈了,可孩子在这个世上只停留了三天。我该如何安慰小妹呢,我该如何安慰我自己啊。从这之后,便没了小妹的消息,我也曾给她写过信,然而……这么多年过去了。 
  小妹,你还好吗?
  你们都还好吧,我的旧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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