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位与影响:红红的山 猎猎的旗

        传自于成吉思汗手中的那杆神圣的苏鲁锭,是精神的象征,是胜利的标志。它指挥着蒙古人的金戈铁马,无坚不摧,纵横四海。

        而当这杆骄傲的苏鲁锭击落金人手中那把明月弯刀的时候,大辽契丹这轮曾经辉煌一时的太阳早已陨落于大漠深处多时了,只留下几块冷冷的镔铁记忆散落在草原的角角落落。只有这座火红火红的乌兰哈达(蒙古语,指红山)在看着从自己身边飘过去的几缕狼烟。

        随着大辽王朝的土崩瓦解,赤峰地区在蒙元时期成了蒙古国与金人斗争的前哨和屏障,是为“太祖肇基之地,国家根本系焉”,仍具有十分重要的地位。或许也正是因为如此,成吉思汗家族与赤峰有着极深的渊源。成吉思汗有四子四弟和九员大将,其后裔和子孙构成了“黄金家族”,而这个伟大家族中的大部分人就受封或管辖于西拉沐沦南北两岸,几乎囊括了整个赤峰地区。克什克腾(蒙古语,是成吉思汗时所创设的近卫军的称号,封给了成吉思汗岳父特薛禅及子孙。)、翁牛特(蒙古语,是神圣之意,封给了四杰之首木华黎。)、喀喇沁(蒙古语,为守卫者之意,封给了四俊之一的者勒蔑。)、巴林(蒙古语,军寨之意,封给了成吉思汗少年时的救命恩人——大将哈赤温。)……这一块块或大或小的充满特殊意义的土地,就像是一颗颗散落在草原上的星星。

        红山文化、草原青铜文化尽管灿烂如不朽的星辰,但或许是因为离我们太遥远的缘故吧,所以显得是那样的支离破碎;大辽契丹的荣光虽然生于斯长于斯却也消亡于斯,只历经了218年。这相对于中华文明的博大精深而言,只不过是一隅的记忆罢了,没能成就统一华夏的大气候。只有蒙元文化,仅从元太祖成吉思汗建立大蒙古帝国到北元王朝的最后垮台这段时期算起,就已历经了434年。


        与衣食:茶的淳朴 酒的豪放

        生活其实,我们就生活在她的怀抱里,永远。

        当我们行走在赤峰新城区的蒙古源流雕塑园,当我们沉醉于马奶酒的芬芳,甚至是当我们徘徊在车伯尔公园那个美丽女人的身边时,你可曾知道,其实我们并没有离开过她,哪怕是一时一刻!因为她早已溶进了我们的梦里,被母亲一针一线地缝在了我们的衣襟上。

        元太祖初年(1214年),成吉思汗下诏封地,封弘吉剌部管辖赤峰市的克、翁、左、右各旗,史称潢水地区,元史称太祖赐号为“国舅按陈那颜”。之后,元太宗窝阔台更是下诏称:“弘吉剌氏生女世以为后,生男世尚公主……世世不绝……”于是,元代时的弘吉剌部享受“一字鲁王”的待遇。弘吉剌部与元朝各代皇帝的姻亲中,嫁做皇后妃子的有18人(一说21位),招为驸马的有16人(一说19位)。弘吉剌部也就成了包括成吉思汗的母亲、夫人在内的十个皇后的娘家!

        写到此,还是让我们的历史镜头闪回到二十一世纪赤峰新城区那座美丽的雕像吧!她,就是忽必烈的妻子,一位同样功勋卓著的赤峰女儿———车伯尔,也译作察必。

        元代,居于赤峰地区的弘吉剌部蒙古人,其服装大体分为官服和民服两类;官服按规定以蟒缎为质料,以龙、狮、麟、鹤等不同图案来区分官职等级;民服则“从旧俗”,式样亦多为圆领右衽长袍,只有童装有左衽。男袍宽襟窄袖,以革带系腰,骑射时则罩以“比甲”。“比甲”前身短而无衽,后身长而如披,无袖无领,仅以两带相结。

        这种既轻便又保暖的“比甲”多么像今天的“马甲”或风衣呀,而她的发明者就是那位已美丽成雕像的皇后———车伯尔。

        赤峰又是成吉思汗选拔亲兵的地方,克什克腾即是成吉思汗的亲军卫队的意思,即怯薛。由木华黎和哈赤温任怯薛长。今天,当你行走在贡格尔草原上那座历史悠久的小城--经棚时,那一家挨一家的茶馆与酒店一定会让你流连驻足,甚至还会产生这样一种幻境:原来那些千年前勇猛无敌的怯薛兵们竟和千年后的子孙后代在同饮着一壶茶,一杯酒———“喝透了再上马!”这是何等的从容。

        据不完全统计,在赤峰地区已发现绘有壁画的元墓有:三眼井元墓、元宝山元墓、翁牛特旗元代张应瑞家族墓地,等等。而这些墓中壁画的一个主要内容就是饮茶、饮酒。那位备受成吉思汗宠信的耶律楚材也在他的《西域从王君玉乞茶》一诗中有“玉屑三瓯烹嫩蕊,青旗一叶碾新芽”的句子。从这些诗文和壁画上可以看出,赤峰地区在元代前期就已流行喝散茶了,只不过据说这些茶在饮用之前,大多是要被研成茶末的,而这又是唐、宋饮茶法的遗风喽。

        蒙古族是生活在草原上的游牧民族,逐水草而居,潮湿和寒冷是其身体的两大常见疾患,而饮酒恰有活血驱寒的作用,所以北方游牧民族养成了豪饮的习俗。据说现在北京北海团城仍有蒙古贵族用玉石制作的巨大酒海存世。但在赤峰地区的这些元墓壁画中,我们还发现一个有趣的现象,那就是此时的赤峰人已不再有大碗喝酒、大块吃肉的豪迈,而是壶杯齐全,礼仪周全,无疑已具有了汉族酒文化的内涵。

        如此说来,赤峰人好饮酒也就不足为奇了。


        信仰与娱乐:自然的风 自然的雨

        蒙古族在漫长的历史进程中,形成了许多风俗习惯。蒙古族崇拜火、火神和灶神,认为火、火神或灶神是驱妖避邪的圣洁物。所以进入蒙古包后,禁忌在火炉上烤脚,更不许在火炉旁烤湿靴子和鞋子。不得跨越炉灶,或脚蹬炉灶,不得在炉灶上磕烟袋、摔东西、扔脏物。不能用刀子挑火、将刀子插入火中,或用刀子从锅中取肉。蒙古族认为水是纯洁的神灵。忌讳在河流中洗手或沐浴,更不许洗女人的脏衣物,或者将不干净的东西投入河中。草原干旱缺水,逐水草放牧,无水则无法生存。所以牧民习惯节约用水,注意保持水的清洁,并视水为生命之源。 

        其实,蒙古人信仰的是自然的风,是自然的雨,是无处不在的“长生天”,是大自然的一切。而这,恰恰是我们现代人所缺乏的。那就是对于给予我们一切的大自然的感恩与敬畏。

        或许也正因为如此,当我们跪拜于南山的十三敖包之下时,一种非常久远的神圣感就会油然而生,是那样的缥缈而亲切。祭敖包是蒙古民族自古传承下来的特有习俗。一般分为春、秋两祭,每年端午前后,或初夏纯阳,或榴月天中,都可进行活动。而比较统一的日子则有农历五月十三、七月初七或九月初九。以春祭为例,蒙古族群众,相约而至,有的甚至不顾上百里之遥,午夜即启程。全面装束,自带炒米、茶叶、黄油、奶豆腐、手把肉、水酒、果品、供香、哈达、彩绸等,从四面八方涌来,晨四时许就要赶到。祭时到,由德高望重,耄耋长者,或当地最高官员主祭,手捧蓝色哈达,酒饮,高声朗诵韵文吉语,敬天敬地敬祖先,祈祷万庶,如意吉祥。年轻人则手捧白色哈达,意念如是,谦顺笃信。之后,大家排队,依序把自带的供品放在桌上,洒向敖包,然后大家开始唱歌、跳舞、饮酒吃肉,直到东方发白,才各自散去。

        祭祀敖包,始于何时,已无可考,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这一切都仍然是源于蒙古人对于大自然的信仰。不急功近利,不苛责强求,一切都随遇而安,一切都是那样的顺理成章,一切都只为了生活与生存。而这,竟已融入了他们的娱乐。又让人想起了草原盛会——那达慕。

        那达慕是蒙古语,意为娱乐竞技之意。“那达慕”是建国后的叫法。草原牧民过去把那达慕叫为“奈日”,意思为欢快的集会。大小型那达慕的召开,一般都集中在每年的春夏秋三个季节。而此时也正是水草丰美,羊肥马骏的时节。那达慕的规模可大可小,并不苛求,多则数千人,少则数十人。但每次的那达慕上赛马、博克、射箭这三个项目是必须要有的。此谓蒙古人的“好汉三技艺”。

其实,写到此,我更喜欢将“那达慕”唤做“奈日”。因为快乐可是每个人的追求!快乐就好!

        “敕勒川阴山下,天似穹庐,笼盖四野……”每当读起这首诗的时候,是否会有这样的感动,其实,蒙元文化也是我们这个伟大民族头顶上的一座温暖而又硕大无朋的毡房,让热爱她的子孙们在她的怀抱里吮吸那甘美的乳汁……


        前世与今生:冷冷的月  青青的草

        千年已逝,两座朔北的都市早已被时光孤独成了萋萋芳草里飘荡着的粉蝶。

        应昌路故城遗址属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位于内蒙古自治区克什克腾旗达日罕乌拉苏木达里诺尔畔,又名鲁王城,正式建置于元朝二十二年(公元1271年),是元代弘吉刺部所建的城郭。在元代,它与大宁路、全宁路同为塞北三大历史名城。

白城(阿旗境内距天山75公里)遗址,规模宏大,城墙、宫殿,不失当年风采。被赤峰市学者张松柏称为“赤峰境内保存最完整的元代都城”。白城遗址也是大元帝国的最后一个都城所在地。

         1214年,蒙古大军围攻金中都(今北京)之后,迫使金宣宗纳贡求和后,成吉思汗满载战利品,离开北京来到了赤峰地区的克什克旗鱼儿泺(今达里湖地区),进行了两个多月的休整,大摆筵宴,犒赏三军,其得意之情肯定是溢于言表吧。

        尽管这位“拥有四海的汗”最终没能如“蓝天之下都成为蒙古人的牧场”之愿,而是由他的孙子忽必烈完成了统一华夏的大业,但据史料记载,忽必烈也曾在赤峰地区争战过。由此,蒙元文化这条绿色的飘带也就被牢牢地系在了一座大山的胸前。

        然而,世间多少事,都付笑谈中。元朝作为全中国的政治中心,只不过存在了98年。至正二十八年(1368年)朱元璋建立明朝,统一南方,责令北伐,徐达率领的军队逼近大都,元顺帝夜半开大都的建德门北奔,逃往应昌。但这位被朱元璋封为顺帝的脱欢铁木儿皇帝到了赤峰后,却除了匆忙地将自己的儿子封为太子而外,便再也无所作为了。而是整日泛舟于达里诺尔之上,沉浸在他所钟爱的“十六天魔舞”,“毡车尽载天魔法,唯有莺衔御苑花”,继续“大喜乐”去了。洪武二年(1370年)这位元顺帝因痢疾在应昌路死去。

        但元朝的气数并没有随着顺帝而去,成吉思汗的后裔们并没有就此弃元投明,而是继续在乌兰哈达的脚下建起了自己的都城,即白城,史称北元,直到北元最后一个皇帝林丹汗死去,他的妻子囊囊皇太后携子额哲,向清太宗皇太极献出传国玉玺为止,元代的历史才算彻底告终。而这已是266年以后的事儿了。

        有人说,缘分是天定的。难道历史有时不也是如此吗?这座火红火红的山峰就与这几段已成残垣断壁的记忆有着至死不渝的缘分。成于斯,盛于斯,衰落于斯,亦继承于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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