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前拜读了山西作家闫卫星老师的小说《磨盘岭》,刚刚读了几个章节,我就被故事中的人物感动得涕泪横流。同时我的心也被小说中几位女人的命运牵扯着,揉捏着。忍不住一气呵成,还真有点废寝忘食的感觉。

  这是一部优秀的作品。故事发生于上个世纪七十年代中期,小说以山西沃国县磨盘岭村修建滏河水库为背景,书中主要描述了村民刘世杰家艰难困苦的生活环境和刘家子孙的爱恨情仇。我认为,这是一部以女性为中心的感情大戏。

  在那个物资匮乏的年代,刘世杰家新娶的长儿媳李贤儿,面临着丈夫刘温泉失去双亲,年幼的弟妹无人照顾,缺米少钱的家境,她没有哭泣,也没有怨天尤人,而是咬紧牙关坚强的支撑着刘家的生活。她抚养着小叔、小姑,供他们读书,并为他们的嫁娶操心受累。李贤儿这一生没做出过惊天动地的大事,但她做的每一件事都会让你潸然泪下。

  当我走进《磨盘岭》一书的故事中,整个人完全溶进了刘家的生活,看李贤儿如何面对生活的艰难困苦,如何用柔弱的肩膀挑起家庭的重担。一路看完,她的善良和坚强都会让我流泪,但赚取我眼泪最多的就数第十七章那段的故事情节。

  那个大年初一的风雪夜,刘家第六个幼子水泉病了,丈夫温泉在山上为集体看工具,柔弱的贤儿只能独自前往古镇抓药。她踏着半尺厚的大雪,压制着内心对黑夜的恐惧,硬着头皮赶往古村医院为其抓药。就是这个寂静寒冷的雪夜,差点要了她如花的生命。原来,取完药后的她惦记着小叔子的病情,匆匆忙忙往家赶时不幸从滏河水库大坝上一溜烟的滚下来。待到天微亮的时刻,她才苏醒过来,但整个人已经站不起来了,她就一下一下艰难的向上爬,一路上历尽艰辛,终于回到了家。当她拿着药回到亲人的身边时,鞋袜与脚冻在了一起,她也冻成了雪人。这样的境地,她不但没有哭,反而暗暗地笑了。是呀,她应该笑的,因为她是一个胜利者,她不但战胜了恐惧,救了年幼的小叔子,她还又一次用胜利的方式向苦难的命运做出了回应。

  李贤儿,一个善良柔弱的晋南女人,在她身上发生的每一个鲜活的故事都演驿着一个女人对家庭,对亲人无私无悔的奉献,她不求索取,不求回报,用青春,用生命书写着女人贤德的本性。

  《磨盘岭》一书中第二个让我流泪的就是那个被刘家三小子抛弃后,得了花痴病的付玲子。 

  这个小玲子曾是全村最俊俏的妮子,家境也好。她说服父母让她与贫穷的刘家三子海泉订婚。后来刘海泉当兵,并在那次著名的战役中成了英雄。当他风风光光的回家探亲时,久别的恋人怎么能耐得住激情,他们偷尝了禁果,小玲子也怀上了海泉的孩子。可正当她日盼夜想等待着刘海泉回乡迎娶的时候,上了军校的海泉却变了心,他搭上了副师长的女儿,一路官运亨通。刘海泉花言巧语哄骗着小玲子,说上军校期间不能结婚,这样会影响他的前途,他让玲子先把孩子打掉。一个善良的农家女孩,满身心都为了她爱的人。她不想让这个孩子扯爱人的后腿,懂事的她自吞苦果做了引产手术。面对着从身体中被刀割得肢离破碎的血肉,她的心早已经炸裂。

  最让人神伤的事还在后头,刘海泉要结婚了,可新娘却不是痴情的付玲子 。不管刘海泉再如何甜言蜜语,小玲子都不再信他,敏感的她知道自己被抛弃了,就决绝的跳进了滏河,这个女孩子一生的命运从此改变。

  被救活的小玲子脸上没有流过泪滴,她逢人就会嘿嘿嘿痴笑,每天三点一线,或呆在娘家,或呆在刘家,但呆在最久的就是村南大坡口的土台子上。痴痴傻傻的她或毅然安静,或唱着含混不清的小曲坐在那里,逢人便问寻她的女婿。

  当看到这个仙女般的女孩,所有的美好被击碎时,相信铁石心肠的人也会为之动容落泪。

  面对着疯魔后的小玲子,善良的李贤儿忍辱负重,无微不至的照顾着这个未曾过门的妯娌。她可怜玲子,更多的是在为小叔子偿还孽债。

  小玲子疯了后,每天只是嘿嘿傻笑,磨盘岭的乡亲从没谁见到过她的眼泪。痴情的她还真是笑到了最后。负心汉刘海泉婚姻破裂,转业还乡。也许是良心发现,更多的是他一直还在爱着善良可怜的玲子。在刘家子孙给刘世杰夫妻迁坟立碑时,刘海泉在碑文后面,他妻子的位置上添写了付玲子三个字。他在用自己的行动承诺着玲子的后半生,同时也为自己曾经的不负责任付出了沉重的代价。

  小说《磨盘岭》真的是一部苦情大戏,剧情中几位女人的命运都如泡过黄莲的汁液一般,苦得让人心悸,也一次次折腾着我,赚足了我的眼泪,更柔碎了我的心。但书中的女人们与命运不屈不挠抗争的过程也一直在感染着我。

  人这一生都会集聚着欢乐的,幸福的,痛苦的,悲哀的事情。并不是你想怎样就是怎样的。当我为此书中的人物悲伤难过时,有的朋友说我是个傻子,也说书中的人物只是个传说,是个故事。我嫣然一笑,其实在我的身边就有一位如同李贤儿一般苦命且贤惠的女人。

  我娘家的邻居高婶,一个美丽娴淑的女人。她相夫教子,孝养公婆,是街坊邻里公认的好媳妇。可这样的女人却多次被丈夫辱骂殴打,最终被抛弃。

  曾经的高家真的让左邻右舍羡慕。高叔脑子灵活,是国企单位的领导,高婶是一名护士,贤妻良母型的女人。长子考上了北京的名牌大学。次子也如愿当上了一名武警战士,我朋友高宁初中也即将毕业。

  突然有一天,街坊们传着令人震惊的消息,原来高叔要停薪留职,去南方经商。他把孩子和父母都丢给了高婶。

  高婶服侍公婆,教养儿女,忙里忙外几个寒暑,后来公婆相继去世也不见高叔回来。有人说他挣了许多钱,也有人说他生意失败,不管传言怎样,高婶仍旧一如即往的守护着家园。

  记得那是九六年的夏天,高叔回来了,他带回了比高宁仅大几岁的丽丽,听说丽丽是他的秘书。这次回来,带给高家的不是久别后的喜悦,而是无休止的争吵。丽丽不知羞耻地摸着肚子,满街宣传她怀上了高叔的骨肉,并恶毒的辱骂高婶已是个残花败柳的老女人。高叔为了维护丽丽多次对高婶大打出手。可能是厌倦了争吵,也可能是早就习惯了高叔不在的日子,高婶平静的签了离婚协议。高叔带着丽丽喜笑颜开的返回深圳。

  当一切都平静下来时,面临着冰冷的家,高婶绝望了,她拿起了一整瓶安眠药,狂吞下去。也许是命不该绝,被邻居发现后把她送进医院洗胃,当她知道自己还活着,看到哭得梨花带雨的女儿时,她的心振动了,再不能为了负心的人而去做傻事了,不值呀。她一定要活着,而且还要活出点样来呢。

  这个高婶天生就是个要强的主,家里家外大事小事都是自己独扛,从来就没有向儿女们提过困难,也再没人见到过她痛哭流涕。

  退休后,高婶兑了个服装店,又雇个下岗女工,有声有色的做起生意。她一点点把服装店扩大,最终在城乡拥有了几家门店,先后安置了十几名下岗姐妹,自己也成了一位女强人。在这二十多年里,她娶了两房儿媳妇,也为女儿高宁置办了丰厚的嫁妆,对于高婶,周围人就没有不竖大拇指的。

  高叔自娶了丽丽后一直未曾回过家,听人说丽丽生下了一个儿子。 正当人们对高家发生的事淡忘时,高叔却被接了回来。原来这二十几年间,丽丽与她的表哥阴谋转移了高叔的巨额财产,这个表哥是假,情夫却是真,高叔撞见了他们私会,与丽丽发生了口角并离了婚。当丽丽有意道出已经二十几岁的儿子竟不是高叔的种时,气急功心的高叔得了急性脑出血,被送进医院抢救,出院后又被丽丽丢在养老院,公司也宣告破产。直到有一天,再没有人给高叔交生活费用,高叔流落街头,被送到了救助站。

  当救助站联系上高婶时,这个已七十多岁的老太太做出了令人不可思议的决定,她以德报怨,命儿子接回了高叔,专腾出了一套房子,并请了两名男护工日夜照顾着。面对着不计前嫌的前妻,高叔流下了悔恨的泪…

   书中的李贤儿,小玲子,还有身边的高婶她们都是善良且苦命的女人。从她们身上让我看到越是善良的人,计较的东西越少,敢于承担的责任却越多。 

  从她们身上我还学会了为人处世以诚相待,不欺骗,不撒谎,用诚恳善良的心去面对所有的人和事。 

  通过读小说《磨盘岭》,里面的几位女人和身边的高婶,她们与命运抗争的故事让我深深地感悟到女人虽弱,却常在苦难的生活中演绎着大丈夫的形象。她们在生命的暗河中挣扎搏击,她们如花的生命努力绽放,虽经狂风暴雨摧残,但傲骨依然。她们会经常告诫自己,女人不哭,苦难撑一撑就会过去,日子会好起来的,一切都会好起来……

  女人不哭。

  不哭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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