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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达霍尔果斯口岸,已经是内地的下班时间。途中经过美丽的赛里木湖,仅在湖边了望一下,没进去游览。为的是赶在天黑之前,能够看到祖国西部的第一国门。内弟陈军和我都曾经是军人,对国门自然怀有特殊情感。

  走进国门景区,有一条长长的铁栅栏甬道,尽头便是中国与哈萨克斯坦的国界线。中间设有滚笼式的铁丝网门,上书“边境围网,请勿攀爬”。

       不开放时,这道门是关闭的。到过多个陆路国门景区,像西部这样森严的还是头一回。忽见一个红色的碑亭,内置一通褐色的石碑。碑身完整,带有底座,但表面斑驳、粗粝,摸上去就像锉刀一般。正面刻有满文,背面刻有双头鹰和阿拉伯数字“18”。一时,莫名其妙。

  碑亭一侧有块黑色的大理石板,上面用俄、中、英3种文字写着说明文字。      碑文是这样的:“清代18号界碑,是最早清朝时期中俄边境的界碑。背面刻着俄国图腾双头鹰及阿拉伯数字“18”。鹰在俄国是勇敢的象征,“18”是界碑的排序。正面刻有满文,意为‘石碑’。在1882年,清政府与沙俄签订《中俄伊犁界约》。根据界约规定,在伊犁河南岸界上所立界碑由沙俄政府制作,清政府提供尺寸及所需银两。

       看到这块界碑,不禁义愤填膺,怒火中烧,有三点特别让人生气:

       第一,界碑由我们提供尺寸及所需银两,由人家来动手制作的,这岂不是花钱买来的界碑?

       第二,立界碑时,竟不派人到现场监督,政府官员的责任心何在?

       第三,界碑竟被人家偷偷地向咱们境内移动了20余公里,从此形成40多公里的争议地区,形同抢劫,极为恶劣,欺人太甚,公理难容!

       伫立于这块界碑前,前来的国內游人无不愤怒,指指点点,议论纷纷。webwxgetmsgimg (22).jpg

  (丧权辱国的国界碑文)

       这就不能不说到那个最让国人感到耻辱的《中俄伊犁条约》,“18”号界碑正是它的产物和见证。1865年1月,中亚浩罕汗国军官阿古柏借新疆各地响应太平天国起义之机,率兵进入新疆平叛,目的是建立属于他的政权。1871年7月,沙皇俄国以帮助大清帝国为名,擅自出兵占领了伊犁地区。他们美其名曰:“俟关内肃清,乌鲁木齐、玛纳斯各城克复之后,即当归还。”  

       大家知道,天山山脉的西部出现两个岔,形成了锐角三角形的伊犁河谷。其尖锐的头部在新疆,大部分在哈萨克斯坦。天山南北大多是沙漠戈壁,干旱少雨。唯有伊犁河谷河流纵横,牧草繁盛,水果飘香。美丽的喀拉峻和那拉提草原,都在伊犁河谷。那只贪婪的“北极熊”,对富饶的伊犁河谷早已垂涎已久,一经占领就赖着不走了。

  1876年4月,清朝的钦差大臣、陕甘总督左宗棠调兵进军新疆,连战告捷,于1878年1月2日收复了除伊犁地区以外的全部新疆领土,粉碎了英、俄两国妄图通过支持和利用阿古柏变新疆为其殖民地的阴谋。这使沙皇政府十分尴尬,一面指使白彥虎残部骚扰我国边境,分散清军的注意力;一面在外交上使用手段,以攫取更多利益。1880年4月,左宗棠携带着准备装殓自己的棺材,从甘肃的肃州(武威)前出到新疆的哈密指挥战斗,决心与俄军决一死战,收复伊犁。沙皇政府闻之恼羞成怒,不仅增兵伊犁,还派军舰东来威胁。在沙皇政府的讹诈下,清政府调左宗棠回京“以备顾问”。69岁的左宗棠壮志未酬,十分苦闷。他认为:“周、秦、汉、唐之衰,皆先损其西北,而并不能固其东南。”有能战的将领,竟不得其用。这不仅是个人的悲哀,更是国家的悲哀!在战场上得不到的东西,在谈判桌上根本别想得到。

webwxgetmsgimg (1).jpg  (图:隔着铁丝网看哈萨克斯坦的雕塑与远方塔吊)

       从1879年10月2日开始,清政府与沙皇政府谈判解决伊犁问题。先是任命钦差大臣崇厚与俄国交涉,后又特派全权大臣曾纪泽与俄国周旋。在这期间,沙皇政府态度蛮横,恣意勒索,反复要挟,不仅要求重新划界立碑,还提出赔款损失、通商免税、在内地设立领事馆等无理要求。尽管如此,清政府还是与沙皇俄国签订了有20条内容的《伊犁条约》。中国虽然收回了伊犁9城及特克斯河流域附近的领土,但被割占了塔城东北、伊犁和喀什噶尔以西约7万平方公里的领土。

  随后,沙皇政府又强迫清华政府签订了《伊犁界约》、《喀什噶尔界约》、《科塔界约》等5个勘界议定书。“18”号界碑因此而产生,是屈辱的产物,是耻辱的见证。《伊犁条约》第9条规定:“以上第七、第八两条所定两国交界地方及从前未立界碑各处,当由两国特派大员安设界碑。该大员等会齐地方、时日,由两国商议酌定。”实际上,沙皇政府根本就没有遵守和履行这个条约,不过是以订条约为名,行抢夺之实。这给居住在被俄国割占土地上的人民群众以极大的伤害。许多哈萨克人立即携家带口地迁回中国境内,他们不愿意接受残暴的阿古柏统治,更反对凶恶的“北极熊”进驻。

webwxgetmsgimg (17).jpg  (边境线上,一路风尘,定格瞬间)

       在边境上设立界碑,本是国与国之间非常严肃的一件大事,涉及到捍卫国家主权和领土完整。然而,清政府根本就不当作一回事儿。查有关资料得知,像这样的耻辱界碑一共有5块,除了霍尔果斯的4块,还有一块是东北边境防川的“土字碑”。立这个碑的时候,也被沙俄向我境内肆意移动。当地群众称其为“马驮界碑”,长腿到处跑,使我国丧失了宝贵的出海口。在广西德天的边境,流传着一个随手丢界碑的故事。说是当年勘界立碑时,有两个清朝官员背着界碑翻山越岭去边境。还没走到立碑的地方,他们嫌太累了,便随手把界碑一丢,就成了现在的国界。耻辱,真是莫大的耻辱啊!

  新中国成立后,我国政府坚决捍卫领土主权,在解决领土争端问题上,进行了不懈的努力。1994年4月26日,中哈两国总理签订了《中华人民共和国和哈萨克斯坦共和国关于中哈界碑的协定》,对历史遗留的40多平方千米的争议区,进行了重新划分,其中的27.4平方千米的土地归还我国。在这片区域中,有4块为俄国所立的界碑,“18”号是其中之一。此碑原立于伊犁河南岸察布查尔县境内的一座名为乃奇勒干的小山上。2002年6月移至霍尔果斯。

       过“18”号碑亭不远,就是国界线了。在铁丝网的外面,立有324(1)号界碑,也就是我方如今的正式界碑。由于曾经是争议地区,在哈萨克斯坦方向还立有324(2)号界碑,成为一界双碑。我方界碑只能远望,不像在其它国门那样可以就近抚摸。为了满足游客亲近界碑的心理,在铁丝网内的一侧绘有巨幅的324(1)号界碑图,可以与之合影。webwxgetmsgimg (19).jpg

       (小天使在彩绘新界碑墙前留个影)

  站在铁丝网里,遥望伊犁河谷,虽有微风拂面,但内心并不感到凉爽。那只“北极熊”对中国的东北和西北地区一直虎视耽耽,得空就下口,尤其是肥得流油的黑龙江和伊犁河流域。日薄西山的晚清政府,无论海防还是塞防都焦头烂额,只能靠割地赔款来保住风雨飘摇的皇位。对于伊犁河谷被割占的7万多平方公里领土,清朝皇帝和一些重臣还表示满意,认为终于把伊犁要回来了,是外交上的一个胜利。这真是崽卖爷田不心疼啊!

  走出国门景区,心里一直沉甸甸的,感觉有什么东西在堵着,不吐不快。国界是历史形成的,原因很复杂,变动也很大。有的合理,有的不合理,有的至今仍有争议。就伊犁地区不合理的国界来说,是沙皇政府造成的,如今却与哈克斯坦与邻,既找不到说理的地方,更找不到讨还的对象。有鉴于此,我们当今的领土、领海和领空,再也不能丢掉一寸。

  界碑无言,历史有载。烙印着耻辱的清代“18号”界碑,不仅是重要的历史见证和文物,更是难得的爱国主义教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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