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西伯利亚的蓝眼泪”——贝加尔湖的向往,源于李健的歌《贝加尔湖畔》。那动听的旋律,神秘的情感久久萦回在脑际。据《汉书.苏武传》记载,苏武牧羊就在北海,即今贝加尔湖。瞬间,感觉贝加尔湖亲切许多。


  为了欣赏广袤的西伯利亚平原,了解东北黑土地、北大荒,我们选择从北京乘国际列车出发前往贝加尔湖畔的伊尔库茨克。


  拎着大箱子,在“共产党员”号红色的火车头前匆匆留个影,来到7车厢前。站台上站着个挺胸凸肚的大块头俄罗斯大叔,对我们叽里咕噜,估计是催促我们上车吧。


  车厢里又闷又热,空调不开,灯光极暗,空间狭窄。我心里嘣嘣跳:难道大暑里都没有空调吗?老毛子该不会真的很野蛮,会把我们拉到哪里去呢?这么小的地方怎么放得下我们四个胖大的箱子?幸亏隔壁卧铺的一对夫妻热情相助,丈夫是荷兰人,妻子是中国人,他们经常乘这趟车到莫斯科,再转车去荷兰。他们有个可爱的一岁宝宝娜娜,满头金色卷发,大而深邃的蓝眼睛,脾气温和,像极了秀兰邓波儿。俄罗斯列车员大叔也通过肢体语言指点我们,最终把所有机关都摸熟了。发现“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螺丝壳里做道场”,地方虽小,一切设施齐备。一番折腾,总算安顿下来。


  一觉醒来,火车奔驰在平畴万里的北大荒,绿野无边。一天后火车停在爱新觉罗的龙兴之地满洲里准备过境检查。三点多,一个壮硕的俄罗斯中年女列车员就把我们叫醒,说着“多唉列托”,愣了半晌才醒悟是toilet,是叫我们提前上卫生间,因为进行入境检查,厕所要关闭。我向窗外望去,满洲里的凌晨三点,天边已出现一道金色光圈,太阳快出来了。在俄罗斯边陲小镇逗留几个小时,过境后,火车沿着贝加尔湖行驶了几个小时。烟雨蒙蒙中,愈是看不真切,贝加尔湖显得愈发神秘。


  出租车行驶在伊尔库茨克到利斯特夫扬卡镇的公路上。利斯特夫扬卡镇是贝加尔湖的大门。司机是个瘦高的老人,默默无言,穿着开襟线衫,听着轻柔的音乐,贵族般的气质。两侧层层白桦树包裹,不见边际,林中偶现小木屋。仿佛小红帽行走在森林里。傍晚时分,在细雨中,出租车把我们送到山谷中的达乌尔旅馆。几幢木制小楼错落有致,依山而立,小院里碎石铺地,鲜花萦绕,中间搭出木头栈道。甜美的前台俄罗斯小姐姐,微笑着用流利的英文,为我们详细讲解了经典景点与注意事项,并预订了俄式早餐。这是家庭式套房,客厅墙上钉着一张硕大的黑熊皮,走过去,仿佛看见熊眼里有委屈的光。据说此地人少兽多,可以随意狩猎。远处山谷里不时传来低沉的嚎叫,不知是狼是熊,心中有些凛然。


  第二天一早,推门远望,翠绿的山谷薄雾氤氲,静谧无声,几处小楼依山傍水。两面山峰高低适中,静静伫立,保护着山谷。7月24日,正是南中国酷暑节气,此地凉意沁人,一看手机,18度,赶紧披上艳丽的披肩。原来小镇整个建在贝加尔湖畔的一个拐弯处,四周小山包围,几个山谷就是几条街道。


  一路哼着《贝加尔湖畔》,缓缓揭开她清澈神秘的面纱。今日才明白,为何苏武在此牧羊十九载,依旧能荣归故里。走了几分钟,出了山谷。贝加尔湖横卧眼前,广阔无垠,望不到边际。轻波吻着岸边,湖水泛着淡蓝色的光影。白桦树像秀丽挺拔的俄罗斯姑娘掩映着湖水。岸边黄色蓝色红色野花摇曳,薄雾忽近忽远,忽前忽后。几条游船仿佛虚空里驶来,来自另一个时空。经微弱日光照射,倒影金光烁烁。


  找到湖边依山傍水的博物馆,先深入了解贝加尔的历史。博物馆不大,二层小楼,游人不多,全都轻声细语,静静欣赏。有熊和狼的标本,填充着填料,活的一般。狼眼里射出骇人的绿光。隔着大玻璃,许多人围观海狮海豹在水中穿梭腾挪翻跟头。


  出了博物馆,沿湖继续走。拐进山谷,一路爬坡。坡上寂静无人,唯有草青青山花烂漫。走到缆车处,乘缆车向山顶去。坐在缆车上,山谷风光尽收眼底。一片碧绿山谷,满坡野花挤挤挨挨,在青草映衬下,闪烁发光。在寒冷的贝加尔,这些野花是要抓住短暂的夏季,在最美好的年华尽情绽放自己的美丽吗?大家惊叹着拍拍拍。上了山顶,才发现人都在这里。脚下是贝加尔最美丽的一弯,蓝色的湖水在云海里虚无缥缈,总让人看不真切。竟有两个西方男女,在我们脚下十米的悬崖边的绿草丛里,铺着餐布,相对小酌。真心佩服他们的浪漫勇敢。他们也成了贝加尔迷人的一景。


  耐心等待了半个多小时,忽听人们轻叫着:“雾散了!雾散了!”贝加尔终于肯为我们一展笑颜。一块湛蓝的宝石镶嵌在远山边,人们忘情地狂拍。没过多久,浓云忽来,贝加尔湖又披上神秘的面纱。但这短暂的邂逅已足够令人心旌摇动,永生难忘。


  下午去购买游轮票,在售票处遇见一位俄国老年绅士,中文极佳,去过苏州昆山,会用中文说上有天堂下有苏杭。热情推荐俄国本土酸奶,并为我们用俄文写下酸奶牌子,好让我们按图索骥。游轮上有一对西方夫妻,妻子是黑人,约有1米8,瘦高笔挺。涂紫色唇彩,染红色指甲与脚甲。高冷而拽!看到朋友腕上的珍珠手链,眼中放光,主动与朋友攀谈。竟是我们的英国同行,也在抱怨英国中学教师待遇不高。游轮沿湖畔缓行,山间不时有亮丽的木屋别墅以及各色帐篷闪现,沙滩有游人踏沙。群群白鸥掠浪绕舟飞翔。绿树木屋倒映湖水,湖水翠绿而多彩,层浪相叠,恍然桨声灯影里的秦淮河。忽见崖壁下独自一片小沙滩,仅容一顶帐篷,一人举杯对浪,恰似大雪中张岱游渺无人迹的西湖,独自悠哉。又见一片小沙滩,仅容二人卧。两个西方女子趴在沙滩上,任船上游人指指点点。船到码头,傍晚7点,北半球的天空艳阳高照。坐码头长椅上赏景,遇天津人攀谈,分外亲切。天津人谈吐口音绝类冯巩,令人捧腹。天津人召来清华退休的朋友,自云乃习大大同学的同学,与习大大同楼住宿。在小镇市场觅食,常被外国摊主叫“姑娘”,怀疑就是俄国“喀秋莎”的意思。此时湖水似金,霞光映山,俄人坐在栈桥上,以足撩水,水清澈见底,水温似江南深秋寒凉。又有比基尼女郎,刚从湖中泳而归,浑身水珠,映着碧蓝的水色。诱我咏而归。游船映着波光霞影,烁烁似虚空中来。


  此时,梦里不知身是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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