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儿须发皆白了。

阳光从茅草棚顶的缝隙射进来,屋子里温暖安逸。

三个人在近处围着他散漫地坐着,稍远处一个中年人在鼓瑟,鸣声悠远。

 

老头儿面色慈祥,笑着说,今儿咱们说说未来。我老了,说不说都行了。你们可还年轻着呢。

他的微笑有孩子般的稚气。

他接着说,你们总说,这世上没人了解你们的才华。那么,假若真的有人和你们谈志向,你们如何表达自己?

 

那三人中的最老者,容颜矍铄。

他抢先站了起来。朗声说:我能治理一个不大不小的国家!

他语速很快,和他的年纪不大相称。

老头儿乐出了声音,呵呵,你还是那么性急,接着说!

老者顿了下,继续说:这样的国家,兵车仅千乘;即使在饥馑之年再遇上外敌入侵,我也能扭转!三年的时间,我就能叫国人懂得爱国抗敌,懂得如何做人!

 

老头儿听罢,捋捋他的白胡子,又乐了。

他朝胖子努努嘴,胖子站了起来,竟然有些害羞,他说:大概,大概方圆六七十里那么大地方,我用三年时间,能使百姓富裕起来。可是……

老头儿盯着他问,可是什么呢?

胖子接着说,对于国人礼仪教化方面的事儿,恐怕就需要别人来搞了。

 

老头儿微笑着握了握自己的手腕儿,转头看那三人中最年轻的人,那几乎还是个半大孩子。那孩子站了起来,红着脸说:我可不敢说,我能干嘛,也许在宗庙里做个祭司?在诸侯们会盟,觐见或者祭祀的时候?呵呵,可能还穿着个礼服。

他的话,把大伙都逗乐了,气氛更加活跃了。

 

老头儿晃着大脑袋,看着胖子和孩子说,你俩何必那么自谦呢!

他指指先说话的老者,笑着说,他那么率急,你们又那么愚谦,呵呵。你们所讲的,我看都是国之大事!你们不能柄国,谁可为之?

说罢,他转向了鼓瑟的中年人。

 

那瑟音渐渐缓了下来,铿!

鼓瑟者神色淡然,轻声说,我呀,和三位的想法不同,不大好意思讲出来。

老头儿面色肃然,讲!不同的,更要讲出来。

 

鼓瑟者背着双手,踱着步,似乎目视远方。

他说:这么温暖的春末,穿着新做的夹衫,我们几个大人,带着一帮孩子,去到沂水里洗个澡,在岸边木台上吹吹风,然后,唱着歌儿回家,呵呵,一路阳光!

三人面面相觑。

 

老头儿听了这个,竟然长叹一声:唉,我赞同你!

……

大概一千年后,一个赵姓大官说,半部,只要半部就能治天下。

据说,现在也有人信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