乳儿
又听了一遍《天下乡亲》，
又听了一遍《乳娘》的颂唱。
因为我去过"乳儿房”啊，
越是被乳娘的大爱感动，
越是想问问乳儿们是不是还记得这个地方？
曾经问路打听老乡，
老乡马上站起来用手指着方向，
“那可是为革命家抚养后代的村庄！”
语气里充满了崇敬，
他们说的“革命家的后代”
——乳儿们，
你们现在何方？
你们过得怎么样？
你们的父母是共和国的脊梁，
他们就是党旗国旗上的经纬，
他们的名字随着红旗在迎风飘扬！
他们是工农红军，
为了抗日离开了井冈山北上。
跟着毛主席，
跟着共产党，
忘不了“血战湘江”，
忘不了二万五千里长征路上，
在“喇叭声咽”里，
一步步走过“雄关漫道”，
迎着如血的残阳！
他们是八路军啊，
中华民族到了最危险的时候，
是他们
冒着敌人的炮火前进！
把“膏药旗”踩在脚下，
打的日寇“无条件投降！”
他们是解放军啊，
从胶东转战南北，
从“辽沈战役”一直打到海南岛上！
他们是志愿军啊，
新中国刚刚成立，
他们还没有洗去战袍上的血迹，
就“雄赳赳气昂昂”奔赴朝鲜战场，
保家卫国，
“打败美国野心狼！”
父辈们浴血疆场，
你们却在硝烟弥漫的阵地上呱呱坠地，
在襁褓中被交给乳娘。
可是有时候
“来不及了啊，
父母忍痛把你们放在路旁”，
妈妈一边行军一边泪水流淌，
“孩子啊，
你现在怎么样？
露水有没有把你打湿，
你周围有没有野狼？
儿啊！
你可有人收养？！”
他们随着队伍越走越远，
你们的哭喊声仍然还在耳旁，
爹娘每前进一步都在痛断肝肠！
他们为了什么？
“是为了天下劳苦大众都解放，”
因为你们是人民的队伍，
天下乡亲里才有了大爱无疆的乳娘！
“八路军的娃娃比俺的孩子金贵啊，"
乳娘，
你为什么这样想？
为什么在日本鬼子大扫荡的时候，
把你自己的孩子扔到灌木丛里？
乳儿在你的怀里安然无恙！
为什么你自己的四个孩子夭折，
你忍着巨大的悲痛把四个乳儿抚养？
为什么为了乳儿你要把自己的鲜血输光，
孩子起死回生了你差一点把你自己的命搭上？
为什么你用自己的体温把乳儿从死神手里夺回，
你却到“阎王爷”那里走了一趟！
"人在孩子在！
铿锵有力掷地有声的诺言，在“大乳山”回响！
才有了多少惊天地泣鬼神的故事，
1300多个乳儿在残酷的大扫荡里，
在腥风血雨里
在漫长岁月里
毫发无伤！
……
当年的乳儿们，
如今已是白发苍苍。
可是乳娘们，
仍然叫着你们的乳名，
天天在念想。
有的不去住孩子家的楼房，
执着地守着她们的草屋，
扶着门框，
在等着乳儿，
怕你们找不到小时候待过的地方
……
300多位乳娘，
到现在还仅有三位，
手里拍打着国家给她们的2000块钱的补助把头摇晃：
“不就是为部队拉巴了一个孩子吗，
国家还没有把我忘！”
在台风即将来临的时候，
我在遗址上彷徨，沉思，甚至还有丝丝的悲怆。
踏上石板铺垫的路，
把乳儿当年的情景想象，
你们那个时候一天要迈着小腿在这条路上跌跌撞撞跑多少趟？
走进院子，
看到木质的独轮车，
好像看到你们坐在上面听着木制的车轮吱吱扭扭响，
仿佛也听到你们稚嫩的笑声荡漾。
看看吊着的一个柳条编成的摇篮，
我轻轻的把它摇晃，
仿佛看到乳娘哼着小曲，
你们在摇篮里进入梦乡。
再看看一排排的小板凳，
一排排的小搪瓷缸，
一双双“老虎鞋”，
一摞摞洗的干干净净的小衣裳。
一盏盏煤油灯，
一座座土火炕，
摸一摸炕席上还有没有你们的体温，
想一想你们在院子里唱歌时的模样
……
70多年过去，
已经物是人非了啊，
现在只有石头黑砖垒的墙，
只有一条条深邃的胡同和一间间小瓦房，
是那样的苍凉空旷
……
我恋恋不舍的离开，
竟然走一步退两步脚下踉跄。
从车窗探出头来向后张望，
好像永别了爹娘，
难舍难分的泪水模糊了双眼，
只想站在大乳山上高喊，
乳儿们，
你们是不是也在来这里的路上！
突然又想起一位乳儿，
他的父母是八路军，
可是早已经阵亡，
没有人再接他回到父母亲的身旁，
他记不得爸爸妈妈的模样。
70多年与乳娘相依为命，
他说，
我不要什么，
只有孝顺抚养我成人的乳娘！
只想给我爹娘牺牲的“烈士证明一张！”
……
台风来了，
乌云翻腾，
好像要贴在地面上。
风萧萧兮心更寒，
任凭豆大的雨滴砸在我的脸庞
……
当年的乳儿们，
如今已是白发苍苍。
你们也在想念乳娘吗？
想念她们的乳汁比玉液琼浆香吗？
知道乳娘们吃的是野菜和糠吗？
你们在炮火里生，
你们在乳娘怀里长，
与父母天各一方。
你们与共和国的脉搏一起跳动，
父母是流水的兵，
你们是流水里的一小朵波浪。
70多年了，
共和国喜你们喜，
共和国有伤你们有伤！
但是，
你们的肩膀上有份量啊，
红色基因在你们身上流淌。
请允许叫一声你们哥哥姐姐吗？
如果可以，
请你们原谅！
总感觉无论怎样，
“子欲孝而亲不待”，
我只有朴素的愿望，
你们能够常来常往，
看一看尚在的三位乳娘，
看一看这个生你养你的地方。
“清明时节雨纷纷”，
在天之灵的乳娘，
把你们盼望！
你们是革命的后代，
血管里流淌着父辈们的血液，
有乳娘给你们“乳浓于水”的力量！
让下一代也来吧，
给“敬母树”浇几次水，
盼望“敬母树”树高千尺，
树高千尺千万别忘了娘。
让“乳娘精神”万代传扬，
不能让融入中国革命历史的乳娘成为“绝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