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美国回来的第三天，我遇到了他。

　　那天的雨，冰冷冰冷的。秋天已结束，一路的梧桐落叶。

　　我走进健身房的时候，他在那里跑步。我的第一印象是，这个人见过的。直到后来，他伏在我身上说，他喜欢我的时候，我才确认了，那个印象是个错觉。


　　在霞飞路那个酒吧里，他说，你的老公在美国，我的老婆也在美国。我们两个过一过吧。他脸色绯红，神采飞扬的。我看着他说，你说的是过一过，还是做一做？他哈哈大笑起来，粗野得像是变了一个人。他的手指修长有力，握着酒杯，冲着我摇晃着。我也跟着他哈哈笑起来。酒吧的灯光昏暗，看不到彼此脸上的细小皱纹，我们都显得年轻起来。他把手放在我的腿上，隔着厚厚的裙子，也能感觉到那只手的温度。我说，你喝的不少，血都这么热了。他用力捏了我一下说，你总是这么清醒的吗？那样不烦吗？我说，我们第一天认识，你咋知道我总是这样？他又笑了，他说，你这种女人，我很知道的。我说，什么女人你都知道的。他就又哈哈笑。

　　我们出来的时候，雨倒是停了，风很大。在门口时，他说，到哪里去我们？去你那里，我那里，还是开房？我盯着他的脸，那张保养得很好的脸。我说，去你那里，我何时离开？去我那里，你何时离开，开房的话，我们何时离开？他怔了一下说，这个你随意，想怎么都可以。我们就此分别也可以。我说，那么去你那里吧，何时走，我来决定。他略微犹豫，开始叫车。


　　在出租车上，他几乎没有说话，只是不停地看手机。夜已深，我看着窗外变幻的灯火。我想，可能每一盏灯下，都有不同的故事吧。

　　电梯里的光却很亮，他站得离开我很远，就像不认识我一样。进了房间后，他说，那里面有摄像头的，像素很高的摄像头。我呵呵笑起来。

　　他给我找了一个新的牙刷。洗手间有一盆绿萝，茂盛的绿萝。他说这个东西，没有人管，就是这么疯长。

　　他拿了件紫色的睡衣过来，拥抱我，开始解我的衣服。我抱着他说，我们还没吻过。他竟然顿了一下，开始吻我。那种非常轻巧的吻。我用舌头探求，他几乎是拒绝的，敷衍了事的。我又忍不住笑了起来。他说，你老笑什么，你总这样笑，我就会不行了的。然后，他趴在我身上说，我喜欢你。我问，你和几个女人说过这个了？他怂了怂肩膀，像个外国人一样，然后沉默着忙乎。

　　他叹了口气，说，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没有状态了。我说，我感觉到你的紧张，是因为在你家里吗？他说，不是吧，可能是因为你笑的，你把我笑得不行了。我说，太晚了，太疲劳，要不先睡吧。他努力，还是不行。我坐起来，伏下身体，对他说，我帮帮你吧。当他勉强结束的时候，我才刚刚开始有了感觉。我说，我不能在这里睡了，突然想回自己的床上睡觉。


　　过了几天，他微信里和我说，我还想见你。我没有马上回，不知道说什么。过了好一会儿，我回他说，等冬天过去吧，太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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