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波鸟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是古语，也是真理。
　　好象是初春时节，小区里的一楼住户又开始摆弄窗前的一块块小地，那是当年买房时，开发商赠送的院落。面积虽说不大，但也得有二三十平方米。启初，小院统一栽种的是片片草坪，绿油油的，很是赏目。草坪周围是模仿木质（其实系水泥钢筋混筑）的护栏，统一围护着每家每户。栏杆不足一米高，却将界线分隔很清。后来，家家户户开始将黄瓜芸豆韭菜西红柿等蔬菜秧苗替代了草坪。尽管物业管理人员嘴说不许，可没有一家听的。原因买房合同上未有不让栽种条款，于是小区一楼院子里几乎全部成了菜园与果园。这还不够，不知从哪年起谁带的头，将原有的护栏悄然拆除，不断地向外扩张，换成了木质和不锈钢栏杆了。且一家比一家向前延伸。为了争夺地盘，有的邻舍寸土不让，闹得110警察都前来断界。
　　我坐在自家院落里，看着公共面积被一颗颗贪婪的心在侵吞，也曾动过向外拓展的念头。但是，妻说，让他们弄吧，咱家的院够用了。你身体不好，我要人不要地。妻的话，对我这个循规导矩的人自然起到了借坡下驴的效果。至今我家没迈出当初开发商的护栏，还是老老实实地维护着绿油油的草坪。
　　这几年，左邻右舍在扩张地界时，见我在一旁观望。就劝说，老于，你也一起改造改造吧！听后，我笑笑，太麻烦又太累。我身体不好，家人怕累坏我。
　　的确，在今春大动土木改造院落的时候，我家后楼有一对从北大荒搬来的中年男女。由于劳累或与邻舍争吵过度，双双住进了医院，其中有一人还没回来，走上了西天之路。院子大了，栏杆高了，但人少了一个。一夏天，我见这个院子里杂草丛生，没栽种一棵植物。相反邻舍的一对老人，在护栏问题上让了十公分，其园内却是生机片片，硕果累累。可惜的是，吃不了的果蔬被扔到了护栏外腐烂，给物业的保洁员增加了麻烦。
　　而我家院外，那棵高高的芙蓉树上，喜鹊筑了几个窝，麻雀偷懒在喜鹊窝下面筑了它的小窝，整天忙个不停。没事的时候，我喜欢坐在树下观察鸟类的活动。它们悠闲地飞来飞去，不时唧唧喳喳互相踩叨着同类。它们常年不种不收，且有吃有喝，年年繁衍新生，活得有声有色。没有纷争，天空也是它们的。从这个角度看，鸟类的和谐胜似人类。但也有特殊的鸟，前几天看到这样一份资料：在北美还是南美洲记不准了。有种叫翠波鸟的小鸟，它们身材渺小，却拼命筑大巢，一个巢比一个巢大。如果自己的巢被超越了，翠波鸟会不惜扔掉，重新再筑，直到最大为止。就是这种攀比心的恶性循环，导致无数翠波鸟死在筑巢途中……
　　由此，我想到了那个从北大荒搬来的中年夫妇。若不是扩张自己的院落，也不与邻舍攀比多争那十公分宽窄的地界，想必也不至于走上不归路。喜鹊都能忍让麻鹊借其窝下栖身繁后，人为何贪心又膨胀呢？
　　古语道：人为钱财而死，鸟为吃食而亡。我环顾周围花园般的院落，又看看自家沧桑的护栏，似乎明白了点什么。
　　阳光普照大地，雨露滋润万物。自然界慷慨地把自己的所有恩赐给我们，而我们该怎样选择自己的活法？当晚，我把翠波鸟的故事告诉了妻，妻说：翠波鸟是累死的，我们要活好每一天，远离翠波鸟之人。小院永不扩张，就那么绿油油一辈子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