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于青岛市即墨区金口镇北丁字湾畔的东蒲村,有一片广袤无垠的滩涂,生长密密麻麻芦苇和蒲草。  

  幼年时期的我和小伙伴们就在这里度过了快乐的童年时光。

  不久前,我故地重游,回到这块生我养我的这片土地,寻找儿时的记忆,蒲草。

  东蒲村的历史可追溯到明朝时期,这里广袤无垠,四周茫茫海滩,南洼东洼地处海边,水草丰美,鱼虾蟹贝类很多,滩涂盛产芦苇和蒲子,渔民常在此搭铺住宿,取名蒲里。  

  春上,欣欣然靓丽成一道景观。夏日,便是孩子们的乐园。秋天,蒲草就收割下来。颀长的蒲叶在大人手里不停地穿飞,一个个蒲篮和一把把蒲扇变戏法似的就编成了。那个年代,我家的一些用品都是用蒲草自己编织的,用了一年又一年,伴随我们走过了一段难熬的岁月。

  蒲草还可以食用,其假茎白嫩部分,和地下匍匐茎尖端的幼嫩部分(即草芽)味道清爽可口;老熟的匍匐茎和短缩茎可以煮食或作饲料;雄花花粉俗称“蒲黄”,具有药用和滋补功能,能消炎、止血、利尿;雌花当作“蒲绒”,可填床枕。

  蒲草还是重要的造纸和人造棉的原料,还可以用来编织蒲席、坐垫、蒲袋、蒲鞋等生活用品。

  七十年代初,农村经济落后,政府倡导“农林牧副渔”全面发展。家住金口村的表姐,高中毕业后,有幸被选拔到村里编织厂上班,专业从事纺草绳。

  据表姐说,她把当地特产稻草、蒲草编织成草绳、蒲包、蒲垫,销往全国各地,做活了“草”文章,以副养农,换取工分。


  我对蒲草情有独钟,并非是因为我吃过它,关键是她像贴心的棉袄一样,守护着我走过十几个春夏秋冬。

  记得1979年刚参加工作时候,由于家庭困难,没钱买棉花,一条陈旧的褥子非常薄,父亲只好在县土产杂品商店花了几块钱,给我买了一床蒲草垫子,这床蒲草垫子跟随我直到结婚。它的韧性,柔软性,舒服性,那感觉不亚于今天的高档席梦思床垫。

  盛夏,夜幕降临,喧嚣的夜生活开始了,吃罢晚饭后,那些裹着小脚的老太太们,拿着用蒲草编织的蒲团、蒲扇,颠着一双三寸金莲,小心翼翼来到街头纳凉,只见她们把蒲团往地下一扔,盘腿席地而坐,拉着呱。大人们也三三两两来到街头巷尾,随手把家里的蒲草席子,铺在地上,让年幼的孩子躺在蒲席上,尽情玩耍。

  一位年长的老人每晚都给孩子们讲故事。她说,三年自然灾害的1960年,村里和邻村家家户户粮食吃光了,没有什么吃,人们上树撸树叶,上山挖草根……等树叶草根吃完了,就开始到滩涂上挖蒲菜、蒲芽,然后吃蒲棒,幸亏有了它,救了很多人的命……

  小孩子们听了出于好奇,第二天,我就和小伙伴来到南洼滩涂采摘蒲棒吃,采摘一些带回家,让弟弟妹妹分享。

  蒲菜又称草芽,是香蒲的嫩芽和泥土下的白嫩部分,蒲草则是香蒲长大长老后的叶脉,粗壮又柔韧的蒲草可以编织成厚实的坐垫和床垫,亦是人们日常生活中的寻常物件。


  丁字湾由于得天独厚的地理条件,蒲菜也是当地人所钟爱的夏令时蔬。

  今年春天,我到江南水乡苏州旅游,有幸在一家酒店里吃到炒蒲芽这道菜,嫩嫩的,白白的,鲜鲜的,味道非常不错。 

  蒲菜不仅是美味佳蔬,而且是食疗良药。其味甘性凉,能清热利血、凉血。

  祖国医学认为,蒲菜主治五脏心下邪气、口中烂臭、小便短少赤黄、乳痈、便秘,胃脘灼痛等症。久食有轻身耐老、固齿明目聪耳之功;生吃有止消渴、补中气、活血脉之效。

  和我一样,那时的人们大多都很贫穷,冬天来了也没有多余的被褥添加,每年冬天到来之前,很多人都会去买些干草或蒲草床垫来御寒过。蒲席柔软舒适,更适合人的身体。蒲棒软绵的蒲絮作枕芯,还能让人安眠。蒲草极普通,却是很实用。 

  宋朝诗人释宝昙的一首古诗《次平元衡菖蒲》是这样描写蒲草:“只许春水细有声,不容灯焰恼黄昏。是为白石清泉伴,乞与蒲团便垛根”。宋代道潜有诗云:“风蒲猎猎弄轻柔,欲立蜻蜓不自由。五月临平山下路,藕花无数满汀洲。”这些名篇佳句,给了蒲草另一番诗境和雅意,更增添了我对蒲草的喜好和认同。

  现时不同往昔,蒲草垫子随着人们生活质量的提高,早已消失经年不见踪影。 

  徜徉在滩涂的草丛中,不知不觉秋色渐浓,蒲草叶子早已是一片残败泛黄,曾经的骄傲已随着秋风凋零。而蒲棒依然挺着它那粗壮的身体,在寒日的阳光中摇曳。

  随着市场经济的不断繁荣,昔日的蒲草风光不在,一下子成了“门庭冷落车马稀”。现在,生活好起来,蒲草和童年的一些趣事都湮没在了历史的尘埃里,但我很怀旧,常常怀想那童年的滩涂,那片极寻常的蒲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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