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三七年夏天,随着七•七卢沟桥事变的爆发,我外祖母的家乡,地处冀东南一个名为毛店的村子,也和华北地区的其他地方一样,很快就落入了日寇的魔掌之中。那个时候,我外祖母刚刚九岁。九岁,如果搁在和平年代,还是在父母身边撒娇的年龄,但我外祖母和她的父老乡亲与姐妹兄弟一样,冒着生命危险,为了我们中国的生存,和穷凶极恶的日寇斗智斗勇,不畏生死的进行着抵抗,把日寇赶出我们的祖国,是她与她的乡亲们的梦想和心愿。

    因为我外祖母的大哥,也就是我的舅老爷,在七•七卢沟桥事变以前就加入了中国共产党,所以在日寇进犯冀东南的时候,就被上级派到自己的家乡毛店组织村子里的乡亲抗日救国,当八路军东进纵队进驻冀东南以后,我外祖母的家就成了八路军的秘密交通站,而我外祖母也就成为了这个交通站的最小的交通员。据我外祖母回忆,因为她年纪小,作为秘密交通员,身份不容易被敌人怀疑。因此上级常常让她将比较重要的情报传递,要说也怪,毛店秘密交通站在抗日战争期间一直处于秘密状态,始终没有被日寇发现。虽然毛店秘密交通站在抗日战争期间没有被日寇发现过,但作为这个交通站负责人的我舅老爷,却在一次躲避日寇对毛店村的“军事搜查”时,为掩护村子里的民众转移而险些遇难。

    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有一天早晨,交通站得到我们在毛店村所在的县城冀东南故城县布置的地下情报人员的报告:因为日寇怀疑毛店村有八路军的秘密交通站,所以占领县城的日寇“宪兵队”头目野田决定带着一个中队鬼子和县城“伪政府”所属的一部分“伪军警”对我外祖母所在的毛店村实施一番所谓的“军事搜查”,以发现八路军秘密交通站,并将其破坏,让八路军的大部队失去情报来源。在得到日寇将对毛店村动手的情报之后,我舅老爷立即组织村子里的乡亲们转移,让野田他们面对的是一个空空如也的毛店村。

   大约上午不到九点的时候,毛店村的乡亲们在我舅老爷和他的战友的组织下,开始从毛店村转移,他们要在毛店村给日寇来一出“空城计”,以达到疲劳敌人,保护群众的目的。由于当时正是抗日战争最艰难的时期,八路军秘密交通站的成员为了避免被日寇发现,都是穿着和村子里的乡亲一样的衣服,且不准携带武器。

    就在毛店村的乡亲们离开村子转移的时候,我舅老爷发现转移的队伍里少了我外祖母,回头一看,我外祖母在转移队伍的最后面,因为她牵着自家的耕牛在离转移的队伍一千五百多米的地方艰难的追赶着,而她的身后五百多米的地方就是日寇野田的追兵。

    原来在毛店村扑空以后,野田就带兵搜索到毛店村的村后,并在村后的小路上,发现了因为牵着耕牛转移而速度比较慢的我外祖母,于是野田就想先把这个牵牛的女孩子抓住,然后用“软硬兼施”的办法,从这个女孩子嘴里套出一些关于毛店村是否是八路军秘密交通站的消息。这样野田不仅会因此而获得所谓的“军功”,也会借此而升官发财。

    再说我舅老爷,当他发现我外祖母快要被日寇赶上的时候,便三步并作两步的跑到我外祖母身边,边责怪我外祖母不应该牵着耕牛转移,哪怕是自家的也不行,因为这样会影响转移的速度;边让我外祖母赶快隐蔽到路边的庄稼地里,而他要在这里等待日寇野田他们的到来。因为敌人还不知道他是八路军的情报人员,只要他不说,日寇绝对不会从他口中得到任何关于八路军秘密交通站的信息。不仅如此,在日寇和他相遇的时候,必然会问他姓甚名谁,是干什么的等等问题,只要自己能够和敌人周旋,毛店村的乡亲们就有可能安全转移。当然,这需要钢铁一般意志,要是面对日寇的酷刑,要用这钢铁一般的意志,化为超强的忍耐力让自己咬紧牙关!

    就在我舅老爷让我外祖母躲进庄稼地的时候,日寇野田带着日伪军警来到了我外祖母的大哥的近前。当野田看到站在他面前的是一个有点书生气质的年轻人,而不是那个牵着耕牛的女孩子,就怀疑这个年轻人是不是八路军的情报人员,于是他就开始通过翻译简单的问了我外祖母的大哥几个有关姓名、家在那里、和干什么的的问题,随后命令几个日伪军警将我舅老爷用绳子五花大绑,带回毛店村所在的故城县城里的日寇“宪兵队”,因为野田觉得他面前的这个年轻人,即使不是八路军,也多多少少和八路军有些联系。如果用酷刑让这个年轻人将毛店村一带八路军的情况和盘托出,那就会对他们霸占中国的计划的实施提供情报上的所谓“支持”。不过让野田这个鬼子感到失望的是,不管他们用什么样的酷刑,硬是没有从我舅老爷口中得到一句关于毛店村一带八路军活动情况的情报,因为他一口咬定,他就是毛店村的一个普普通通的庄稼人。再加上打入故城县城的八路军情报人员的营救,野田最终还是很无奈的将我舅老爷释放,从此以后,毛店村八路军秘密交通站继续担负着为八路军传递情报的任务,为将日寇赶出我们中国做着默默的奉献。【本文根据我外祖母,八路军秘密交通员吕玉兰八十岁之前的回忆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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