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起,落叶回归大地,田野里的庄稼,正在翘盼着农人的迎回。

       “东坡的芝麻快要成熟了,该剎割了!”在母亲一直的催促下,我赶紧把闲置多天的镰刀从旮旯里又倒腾了出来。手握着这些搁置得有些锈迹斑斑的镰刀,不由我思绪涌泉。此刻,我又想起您……

       尽管,它已经不再常用了;尽管,它是一件极为普通的物件;尽管,它已由现代化的大联合取代了,然,赶上河坡滩头的零收碎割,还是要用得着它。因此,在几次的老屋拆迁中,我一直都舍不得丢弃它,至今它还栖息在院落的幽角里。

       我依稀记得,它是很久以前,父亲花两角钱从集市上买来的,长方体的,托在手上,估摸有二、三斤重的样子,从它那粗糙又有些硌手的棱角上,还能隐约看到打磨的痕迹。看它模样乖巧,印象中的一段时间里,它还成了我们一群小孩子朝夕相伴的玩偶呢。究其原因,当时是我家与之相依为命的几间草屋漏了,需要修缮,那时候家里穷,苫瓦成了一种奢望,因此,父亲就想个法子,买两张镰,还有它,然后就去到了距家三十里开外的南山上割淮草……

       后来,它就成了父亲形影不离的帮手了。每到农忙时节,父亲总是在前一天的晚上,把家里所有能够派上用场的镰刀都拤来,就蹲在老屋压井旁那棵大槐树下的石阶上,蘸着如水的月光,在它的帮助下,父亲就有紧没慢地把一把把镰刀都雕琢成了一件件“白石隐青锋”的精美杰作。每到出工的时候,为了不误农时,父亲总是习惯地挑着担子,一端挑水,把它和镰刀放在另一端的篮子里,随着浩浩荡荡的收割大军转战南北,为大家奉献着自己的举手之劳。

       父亲的确是一个磨刀的好把式。不管是日常用的菜刀、剪刀,还是生产用的镰刀、砍刀,只要经过父亲在它上面耐心地磨搓,都能变得锋利无比。

       那时,每到入秋,就趁着秋草丰美容易抓膘的好时机,我也常常背着箩头,拿着父亲借助它给我磨得锋利的镰刀,来到沟边,或是到秋田里割青草。在那个缺吃少穿的年月,用割下的青草饲养家畜可是一个解决人畜争粮的最好办法啊!只有养肥了猪,一家人的吃穿、还有我们姊妹几个的上学才有指望;只有养壮了牛,耕好了田,一家人的生活才有保障!

       现在,随着社会节奏的逐步加快,它似乎已经渐渐地淡出了人们的视线。因为如今的人们,已很少有人再用镰刀收割庄稼了;也不再有孩子们像我们那个年代一样天天背着箩头靠割青草饲喂家畜了,个体散养也早已被集约化的规模养殖所代替……

       但农忙来临,我还会学着父亲的样子,把镰刀放在它已被岁月打磨得如同弯月的脊背上精工细作,可已远远磨不出父亲当年的效果了。因为,父亲离开我已十年有余了……

       可秋风起,我还会想它,想它那些沧桑的岁月,想它那些忙碌的日子……

       记着,它有一个很土的名字,就叫磨镰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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