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来云南前,我曾在网上对整个行程做过一些功课,知道在广南县有一个号称当代世外桃源的坝美景区。看相关文字和图片,好像还真的是一个与世隔绝的地方。但是,从心里说,我对这些介绍并不太相信,觉得无非是一种宣传噱头,像很多假借历史典故大做文章的景区一样,为了达到吸引游人的目的。

        在这方面,我的经历还真的很多,印象最深刻的是著名的赤壁古战场。真正的赤壁古战场本来是在武汉南边洪湖附近的赤壁市(原名蒲圻市),但是由于苏轼这位大文学家、大诗人假借武汉东边黄冈附近长江边上的赤鼻矶大发思古之幽情,以生花妙笔写下了流传千古的前后赤壁赋及那首脍炙人口的《念奴娇﹒赤壁怀古》,竟然使这个假赤壁名闻天下,吸引了无数游人。而那个真正的古战场却默默无闻,养在深闺人未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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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这次当我真正来到坝美,坐上小船走进黝黑漫长的进村山洞水道时,我才感到那些关于世外桃源的说法果然不虚。

陶渊明虚构的桃花源入口是旱路,而且走了几十步很快就看到豁然开朗的田园。而我们去的坝美却比那里要复杂得多。

        首先在景区外边较远处就已经离开了公路走上了山间小路。游人要坐上景区准备的一匹马拉着的马车,沿着河边走上很远才到了入口处。

        入口处是一个河道,河道前面是一座陡峭的石山。初看,这里已经是山穷水尽无路可走了。但是,下车再仔细一看,发现前边石山的下部有一个10几米宽,20几米高的上窄下宽的门洞,这实际是河道的入口。蓝绿色的河水很平稳,似乎没有流动的迹象。游人在这里要穿上救生衣,然后几个人坐上一条窄窄的猪槽船,由船夫用竹篙撑船慢慢进入洞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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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船体较小,坐上几个人之后吃水较深,我用双手把住船帮,发现手和水面只有不到半尺的距离,稍一晃动船就很容易进水,因为不知道河水究竟有多深,令我感到十分紧张。尤其是洞里没有灯光照明,漆黑一片,就靠着船夫的头灯打出一点光亮,才能照见河道的走向,并能够偶尔看到洞内的大致情况。与进洞时的小口不同,洞里边大多地方都很高,好多地方都高达几十米,还有很多燕子和蝙蝠在里边飞来飞去,显得有些阴森和恐怖。

        更令人担心的是,山洞弯弯曲曲,河道时宽时窄,根本看不到尽头,不像陶渊明所描绘的“复行数十步便豁然开朗”,而是一直走了20多分钟大约一两公里长,才看见了前方洞口的光亮。好在船夫都非常熟悉水道的情况,左弯右拐的非常自如,似乎对灯光是否明亮已经毫不在意了。

        看到洞口的光亮,我们的紧张心情才放松下来。下船走出洞口站在太阳底下,确实体会到了豁然开朗的感觉。只见里边是一片平坦的土地,面积并不很大,好像长宽大致都在2000米左右。四周都是高高的陡峭的石山,把外边的世界隔绝开来。据说最高的猴爬山高达一、二百米,石壁如墙,非常陡峭,只有猿猴才能爬上去,所以得名猴爬山。 

        我们乘船进村的这条河叫坝美河,从山外的洞口流进来,穿过这片比较平坦的土地从小村边流过,然后再从另一个方向穿过山洞流出,就形成了进出小村的两个必经的水道。几百年来,这里的村民就是或赤脚蹚水、或乘竹筏、小舟从这两个水洞进出,此外就别无他路了。

        我们顺着河边的小路向村里走去,一路上看到一树树的桃花、三角梅花竞相开放;河面上有成群的鸭子在游荡,在波平如镜的河面上留下一圈圈的涟漪;河边的草地上有三三两两的牛羊在悠闲的吃草,偶尔发出几声慵懒的叫声;河边的石板上,有几位身穿壮族服饰的妇女在河水里洗菜、洗衣,在平静的水面上里留下清晰的倒影;河边的滩涂上零星地长着一些果树,有的已经过了花期,有的还正开着鲜艳的花朵;路边人家的房屋大都是砖瓦结构的二、三层楼房,白墙黑瓦在山野田园的映衬下显得非常醒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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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村不大,大约有100多户人家,都是壮族。居住得也很分散,没看到比较整齐的街道。在小村的路旁有一棵又高又大的大榕树,也不知长了多少年,只见那树冠非常宽大,遮住一大片阴凉。那树根也非常大,非常多,很大一部分树根都交错编织地裸露在地面上,让人对盘根错节这个词语有了一个非常强烈的具体的感性认识。

        总之,这里除了我们这些游人连连发出的赞叹声之外,一切都显得非常宁静,这让我们这些从嘈杂的大都市跑来的外来人感到一种从未体验过的静谧与安详。说实话,如果不是因为跟着旅行团必须按计划行动的话,此刻我真想躺在这小河边的绿草地上,仰头好好看看这被四周高山围起来的一片天空,好好享受一下远离喧嚣、远离尘世烦扰的时光。

        陶渊明虚构的世外桃源虽然比坝美的出入方便的多,但是由于那里的人们主观上就不想与外界联系,也不关心外面世界发生了怎样的变化,只能是“问今是何世,乃不知有汉,无论魏晋”。而且在外来人离开之前还一再嘱托“不足为外人道也”。可见他们根本不想与外界接触,也不想让外边世界的人来打扰他们与世隔绝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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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坝美却完全不同,尽管我们站在坝美的小村里向四周望去,目力所及总是悬崖峭壁,视线总是被坚硬的岩石碰撞回来,既看不到远处的山川大地,也看不到江河湖海,难免会产生一种闭塞的感觉,缺乏山高水长的韵律感和纵览八方心旷神怡的开阔感。

        但是,当你看到人家窗子里漏出的电灯光,听到电视机或收音机播出的音乐,你会马上想到,通过现代文明的电波,这里已经与外边世界实现了无缝连接,所谓那种形式上的隔绝已经被现代文明完全打破。所以我想,做为游人,到这里走走看看还真是感到特别新鲜,特别刺激,既能亲眼见到难得一见的特殊地理环境,又能从精神上得到一种从未有过的经历,似乎有一种穿越历史的感受,确实值得去体验一下。

        离开小村还是要坐船从下游过山洞,下了船走一段路还要再坐船才能出村。但这段山洞里却特意设置了彩色灯光,使出洞的水路显得不那么惊心动魄了。

        上岸后就算出了小村,但还是要再坐一段马车才能回到大路上。算了一下,整个游览过程是三船两车,可见这里的人们出山一次是多么不容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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