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底山川一望收

       我是1992年才开始坐飞机的，虽然比较晚，但至今也有20多年的历史了。多年来，虽然也曾在高空俯视过大地，也曾面对茫茫云海感慨万千，但是，却很少认真观察过脚下的山川变化，更没有在飞机上好好拍摄过地面风光。

       这次，我从成都起飞，经停甘肃的庆阳（陇东），再飞往哈尔滨，是一个从未飞过的路线。而且我认为，这是一条不平常的路线，一路上要飞过很多高山大河，只要天气给力，很可能会看到很多特殊的地形地貌。所以，我在起飞前就做好了在飞机上俯拍大地的准备。

       真是天遂人愿。我的座位7排F号，正好紧靠窗口，而且位置比较靠前，能躲开机翼的遮挡。更为理想的是起飞后天气基本晴朗，光线很好。而且从方向上看，成都到庆阳基本是向北偏东方向，随着纬度的提高和地面海拔的升高，空气的透明度也越来越好，非常适合拍摄。

       在飞机上飞行的时候，我只知道一个大致方位，对一路经过那里还不太清楚。回来后，我仔细查阅了地图，才知道一路上大致经过四川的绵阳、广元，陕西的宝鸡，然后到甘肃的庆阳降落。再起飞之后应该是继续向东偏北方向飞行，要经过陕西的延安、山西的吕梁、忻州，再经过河北的涞源。过了北京之后应该是经过承德、赤峰、通辽到吉林的松原，然后直达哈尔滨。

       我不懂航空的线路，只是在地图上看应该是这样一条直线。

       再看一路上的地形。首先要经过四川的大巴山区和嘉陵江，再越过川北陕南一带的秦岭山脉，经过洛水、渭水、黄河等大小河流，越过黄土高原、吕梁山、太行山和燕山山脉，直达东北平原腹地。

       一路上我一直趴在舷窗上向外看，并始终把相机镜头紧紧贴在窗口上，随时按下快门。

       让我感到十分震撼的是，脚下这山川大地真的是非常奇特，非常壮美。面对这样的景观，我只能说无论你怎样想象，都很难想象到它的千变万化，多彩多姿。

       最常见最明显的当然是弯弯曲曲的河流，它们不仅形态优美，更主要是比较明亮，在周围的淡黑色背景下格外突出，让人很容易辨认；但它们的美丽相对于山川状态的变化，只能说是比较平常的景观了。

       与河流的鲜明亮眼和婉转曲折有相似之处的，是那些粗粗细细盘旋于山岭丘陵之间的白色道路。它们和河流一样，虽然百转千回，却始终不改初心，坚定不移地奔向自己的既定目标。而且，它们还在大地上画出很多优美的曲线，把原本黑魆魆的山岭切割成一个个美妙的图形。

       但是无论是河流还是道路，都无法与地面上那些高山峰岭、纵横的沟壑和层层叠叠的梯田台地所形成的画面更为令人动心，令人震撼。在飞机上看，那些高高的山峰都失去了高高在上的威风，成为一个个馒头一样的山丘，看去深深浅浅的都很有美感；而那些高原山岭上的一道道深谷，则像一条条刀刻的伤疤，边缘非常陡峭，谷底非常幽深，让人非常震撼，有一种别开生面的美感。

       我一边观察着，拍摄着，一边猜测着。这九曲回肠一样的河流大概是黄河吧？这高山峡谷的地形大概是秦岭或太行山脉吧？而这些在台地上有一道道深谷大壑的很可能是黄土高原吧？这街道整齐的城市是哪里呢？按照行程应该是绵阳或者宝鸡吧？几小时后，看到地面上的积雪，估计这里应该到了内蒙或吉林一带吧?

       更令人欣喜的是，低空的云形开始变化，一朵朵的白云随风飘动着，而太阳却正照在这些云朵上，让这朵朵白云在大地上留下一片片黑色的影子，形成了很多让人浮想联翩的画面。

       我敢说，任何人的想象力都无法表达从空中俯瞰大地那种千变万化的景观。因为它不仅随时变化，更重要的是身居高处，有平时不具备的视角。

       宋代大诗人苏东坡的诗“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就很有哲理。主要是强调了站在群山之中以平视的角度，无论横看侧看还是远看近看，都很难看到全貌的道理。

       对于没有坐过飞机的他，这样说已经是很精辟到位了。如今，我们能够坐飞机飞上高空，从另一个更为全面的视角观察事物，当然会得到更为准确更为全面的认识了。

       想到这里，我斗胆仿苏轼原作，也凑成一首歪诗：

       横看成岭侧成峰，

       俯视川原更不同。

       难见山河真面目，

       只缘未到更高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