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少妇渐老,风韵难在。舞池里别了小蛮腰,麻将桌难停掉白板。先前所谓情郎,多做鸟兽散,那妇人心焦,这可如何是好。
  与其坐毙昨日黄花,不妨装萌主动出击。那妇人倒去做了美容,奈何,多年只顾快活,却无多少积蓄,美了颜便修不了臀。依然嗲声嗲气,不几句便佯装酥了身子往男人身上偎,奈何,姿色原本不艳,又薄暮渐浓,并未遂了心愿。
  一日,那妇人哑了嗓子,却如顿开茅塞。不妨读了闲书,不妨哭将开来,那妇人原本善哭,孟姜女哭倒长城,会哭的妇人多些便宜,这可是实践验证了的,百试不爽。读书却是一时兴起,权当消遣罢了。那妇人把《水浒》倒是读了几遍。
  那妇人边读边哭,呜呜个不停,竟找来纸笔,成一纸诉状,将作者告于法庭。
  其忿忿不满,主要有三:该书作者,不谙风情,书中出场女性,非凶即恶,非水性杨花之态,即蛇蝎祸水之势,胆大,施老头,一笔如棍,岂无冤魂。哇哇,再看行者与花和尚,倒是有些拳脚功夫,却肆意妄为,金莲漂亮无罪,周通戏女有因,这两歹人,打、骂、杀。此等货色,却成佛得道。满纸荒唐言,隐其男科之痿罢了。哇哇哇。最不忍,那金莲、婆惜,要么身首异处,要么血溅利刃。耐庵老儿,心之歹毒,可窥一斑。偷人者,算偷乎?偷人之行,可防?不可防矣!
  那法院人员,见了诉状,笑喷了一桌茶水。今朝不办那朝事,还是去医院瞅瞅吧。那妇人讨了无趣,本思量,蹲卧下来,哭它个天昏地暗,却见法院人员,圆了虎目,心想,斗他不过。
  此后些年,那妇人亦哭亦闹,无奈无人搭理,那妇人想,怕是哭到头了。
  忽一日,一旧相好,夹着皮包,塌了身子,矮了肩膀,晃了肚围,张了双腿,来找那妇人。自是一番耳鬓厮磨,那人道,今日前来,有要紧事情,那妇人眼神疑惑,似难以坐起。
  那人倒未食言,不几日,荐那妇人去某家具城做了领班。那经理唤作“色皮三郎”,和那妇人对了眼,便觉戏份很足,不日,与妇人去了酒店,自是颠鸾倒凤。
  一晃大半年已过,时至隆冬,年关将至,那妇人得三郎关照,将养得愈发水艳,见那三郎长吁短叹,倒有了恻隐之心。三郎道,有所不知,有家公司欲究我销售假冒伪劣家具,多次来电,苦难对付。
  那妇人道,你得了我的身子,却未谙我的心思与本领,我哭功了得,兼胡搅蛮缠与讹人之术,非常人所抵,且看我手段。
  三郎道,甚好,成了事情,分些钱与你。
  那妇人领了意见,打扮一番,遂前去,进入那家公司,也不言语,只顾哭闹。众人皆惊,何人,何故?
  公司接待,人称“三娘”,倒不姓扈。按了那妇人肩膀,手暗自用力,正色道,有话好讲,再闹,走开!
  那妇人呲牙咧嘴,轻些,轻些。
  三娘一笑,请走吧。那妇人,转动眼珠,和您们领导有瓜葛,必须要见。三娘无奈,好吧,稍等。
  那妇人突地捂了肚子,蹲将下来,脸上呈痛苦之状,边抽泣边述说,看你男人做得好事,人前仁五六,背后不三四。如今,我有了你的种儿,你却避而不见,我弱小女子,如何是好?
  那妇人从指间缝里窥那众人,众人皆做摇头之状。
  那妇人想,怕是众人不明白,话未说通,哭未尽兴。遂扯了衣襟,乱了头发,大哭,顾军,你狗头上生角,不识我真心一片,你做下好事,今天必须有个说法。
  话音未落,吱一声门响,那妇人已入戏中,全然不顾。
  忽听一声断喝,你这妇人,可曾识得顾军顾大嫂!

本网站作品著作权归作者本人所有,凡发表在网站的文章,未经作者本人授权,不得转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