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下集共106万字的长篇小说,却取了个很不起眼的名字——《南河镇》。无意中拿到该书时,我感觉有些头大。要不是钟宪政先生跟我同行,是学物理、教物理的,而且还是我们民盟的盟员,说实话对该书,我会不屑一顾的。

       信手翻看了一段后,我却身不由己了。一口气读完后,我更是情不自禁,不吐不快,心中似有千言万语,一时竟不知从何说起。满怀好奇带着诸多问号,拜访了作者钟宪政先生后,这才有了下面的文字。

       对文学的钟爱,先生是从小人书开始的。见孺子可教,从小父亲就给他灌输了不少的文史知识,同时也给他提供了不少的创作素材。因此《南河镇》不是一代人的积累,而是两代,《南河镇》的问世也不是了却一代人未了的心愿,而是两代。

       关于为啥不学文、而学理,先生笑着说有些事是由不得人的。1966年高中毕业后,11年后考上大学就已经不错了。磨难多了说句话都得三思,在一线教书的教师又岂敢奢望成为作家?钟宪政先生由衷地感谢这个社会,是社会的进步,给他提供了宽松的创作空间,从而让他追回了逝去的青春年华。

      《南河镇》这个不起眼的名字,并不是一开始就有的,而是完成了40万字后,才应运而生。钟宪政先生说这不仅只是“南河镇”仨字在作品中出现的概率最高,更重要的,是因“镇”是城乡的结合部。既是城乡的结合部,士农工商便都有了,政治、军事、经济、文化等,也都可以涉猎。看了初稿,业内有个权威人士建议改《南河镇》为《辛亥革命在陕西》,但权衡再三后,他觉得还是不改为好,原因是以小见大可以,而盛名之下,其实难副。1559987578492627.jpg

       以辛亥革命前后30年为历史背景,以辛亥革命西路战役、富平兵变、三原兵变、昭陵六骏被盗案、北京政变、豫西大战、二虎守长安、清涧暴动、渭华暴动、皖北暴动、咸长暴动、大荔剿匪、凤翔剿匪、民国18年年馑、中原大战、复修渭惠渠以及西安事变等政治、军事事件为主线,先生写出了一个不为人知的大陕西。不是历史,而是小说。作为小说除背景人物外,《南河镇》还有自己的艺术形象。形形色色不下60个艺术形象,大都出自于南河镇。将艺术形象跟背景人物联系在一起的是个文化名人,也是《南河镇》的主人公陈德润。除各自的生活圈子外,在包括他的妻子、他的父亲、他的岳父、他的两个儿子、儿媳在内,是陈德润一家把这60多人,巧妙地带进了历史的大背景,从而让他们分别成了某些政治、历史事件的参与者。

      跟伟人一样,作者要有博大的胸怀;跟诗人一样,作者要有丰富的情怀;跟哲人一样,作者还要有预见性、前瞻性。作者要积极,却又不能偏激,因为消极跟偏激,都是不成熟的表现。既不给某个人树碑,也不给某些人立传,既不投某个人之所好,也不迎任何政治之需要,尊重历史、尊重生活、尊重读者、尊重自己的良心,民族利益至上,是先生的创作理念。

      作者的境界有多高,作品的境界就有多高;作者能代表多少人,作品就能感召多少人。从不把自己凌驾于读者之上,钟宪政先生说作者首先应该是个读者、是个普通的读者。只有把自己融入读者,作者才有希望写出好的作品。一部好作品影响的将不是一代人,而是几代十几代,甚至是几十代人。正如巴尔扎克所言——小说被认为是一个民族的秘史。

       跟人一样,作品也是有思想的。既可以有自己的影子,也可以有自己的情感,文学却不是发泄私愤的工具。也就是说,作者首先得跳出自我的圈子。要关注国家、关注民族,要关注劳苦大众,更要关注他们的生存状态,要写他们的喜怒哀乐,要写他们对生活的向往、对生活的渴盼。

1559987629132387.jpg      虽源于生活,文学却不是生活的流水,而是流水中溅起的浪花、泛起的波澜。当然还有那些漩涡、那些险滩。虽高于生活,却又不能脱离生活,文学不是对生活肆意的杜撰,而是对生活的升华、对生活的提炼。要高于生活,就得虚构。虚构不再只是写作,而是创作,创作的东西不再只是文学,而已是文学艺术了。也就是说,作者还得跳出纪实的圈子。无巧不成书!而巧不巧、妙不妙就看作者的功力、作者的匠心了。光惯性思维不行,作者要有异向思维、发散思维,甚至是逆向思维。逆向思维往往是出人意料,但细细品味,却又都在情理之中。作为淫荡女人的典型对佘大花,先生着了不少的笔墨,就在山穷水尽、无以复加的时候,笔锋一转,先生又写她的觉醒。这样不但有了新的故事,而浪子回头的故事,还更加地感人。

       既可以虚构,还可以夸张,既可以叙述,还可以描述;既可以写景,还可以抒情,既可以现实,还可以浪漫;既可以追叙,还可以插叙,甚至是倒叙;既有对白,又有独白,还可以有旁白,甚至还可以深入灵魂,去挖掘人物的内心世界。一言以蔽之包罗万象,小说是个广阔的天地,不拘一格,其表现手法也是丰富的、多样的。

       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作者有多丰富,作品就有多丰富;作者有多大的气魄,作品就有多大的气魄,但必须以两个积累为前提,一是生活的积累,一是文史知识的积累。先生说即便故事再多,即便情节再曲折,主线却必须清楚,尤其是长卷。也就是说既要放得开,又能收得住,否则别说读者,连作者都会被自己搞乱。

       人人都抱怨嫌资料不够详尽,先生却说资料越简单越好,说资料简单,才给作者留下广阔的创作空间。清朝最后一位县令是个清官,对他《民国咸阳县志》只有两行半的记载,而塑造这个艺术形象,先生却写了不下10万字的故事。关于“咸长暴动”,互联网只一笔带过,而先生笔下,却又是十几万字的故事。

       人物也不是越多越好,而是越少越好,问题是如何让有限的人物,在故事中反复地出现,并不断进入新的故事。前面提到的那个县令,就暗中支持陈德润在南河镇创办新学,并亲自出任“格致”课的教员。而直到离任时,大家才知他是一县之尊的父母官。后来为编纂《陕西通志》,他又被陈德润从老家宜昌请来,并出任了总纂。再后来又被陈推荐给以于右任为总司令的陕西靖国军,并代表靖国军南下汉口,成功地诱捕了刺杀同盟会西北支部长、靖国军总指挥井勿幕的凶犯。最后陈德润找于右任帮忙在商务印书馆印书,又跟他在上海不期而遇,原来应邀帮于右任筹建上海大学,他出任了该大学的教务长。

       反过来人物的失联、失踪甚至是死亡,往往也会收到同样的、甚至是更好的效果。譬如郭德玉失踪后,他媳妇佘大花红杏出墙,从而引发了一连串的风波。佘大勇失踪后他爸跟他媳妇乱伦,并生下了名分不清的孽种。后来一气之下用集束雷管,佘大勇结束了他父子、他夫妻的性命。而同时失踪的陈致远,故事又截然不同,但不管咋说,失联、失踪乃至非正常死亡,都是个伏笔、都是个包袱,都会给人留下悬念,都能让人欲罢不能。丢包袱要果断,解包袱却不能着急,譬如恶棍麻子佘被枭首,发生在上册之始,而揭开这个谜底时,却在下册之末。读者的胃口既被吊起,多吊一会儿又有何妨。

       谈及灵感,先生说灵感不是天上掉给作者的馅饼,而是创作走进死胡同时作者苦苦思索、苦苦寻觅后的峰回路转、柳暗花明,是作者思维的突然泛滥。他的另一部小说《情与缘》原来只1.9万字是个短篇,半年后一个灵感让作品达到6万字,变成了中篇,后来又一个灵感让作品超过18万字,已是个长篇了。

       谈及传统文化时,先生说中国是个文明古国,同时也是个农业大国,说白了民族的传统文化,实际上就是农耕文化。作品若没农村生活、若没农民形象,作者根本无法写出民族的传统文化。而离开土地、离开庄稼、离开牲畜写农民,农民就不是农民,而只是一张照片。一切矛盾冲突、一切感情纠葛,都是围绕生活展开的。没有生活的文学作品无疑是空泛的、苍白的,形同嚼蜡,是品之无味的。有些情感剧看了几十集,还不知主人公是干啥的,是靠啥吃饭、靠啥养家糊口的。也许不食人间烟火,又是勾心斗角,又是阴谋诡计,肚皮官司打了多年,竟也不觉得饿!1559987753851814.jpg

       提到创作的苦与乐,钟宪政先生不禁感慨万千。既沉重、又快乐,他说创作简直就是个怪物!进入创作状态后,作者几乎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作品中,而忘乎了所以,甚至忘却了自我,就连做梦都是一段又一段的文字、一个又一个的人物。

       本来就有失眠的毛病,八年来钟宪政先生不但将安定换成了药效更强的阿普唑仑,还将药量由一片增到了四片。八年中人都说,他憔悴了不少,八年后人又说,他年轻了许多。许多生人都不相信,他已年过古稀,而说他最多是,刚过花甲。在先生看来,这均得益于他的书法创作、文学创作。他说身体的健康,首先是心理的健康,而今人多注重体能的锻炼,却忽视了心脑的锻炼,这无疑是个误区。心脑的锻炼只能是思考、只能是探索,老年人不思考、不探索,痴呆就会找上门来。指挥系统千万不能出问题,指挥部一旦瘫痪,一切锻炼都将是徒劳。

       幼年丧母,先生吃尽了苦头。出身不好,他又看够了人的眉高眼低,听够了人的冷言冷语。为谋生他曾自学中医,自学木工、瓦工、裁缝,加上是个有心人,他处处关注着生活、留意着生活,有着丰富的生活积累。再加上电脑、网络带来的便捷,一个物理教师写出百余万言的长卷史诗巨著便见怪不怪,而在情理之中了。

       诗赠《南河镇》作者钟宪政先生:

       静心创著南河镇,

       辛亥关中革命人。

       历史画场重展放,

       民国风雨几秋春。

       书描形象丰清雅,

       精彩章篇结构新。

       物理教师绘长卷,

       奇文惊现读书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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