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午节到了,空气里弥漫着幽幽的香气,那是艾草的香气。

        虽然这艾草原本只是一样极普通的蒿草,但人们却对它怀有一种特殊的情愫,甚至把它看成了这个节日里特定俗成的符号了。

        这都缘于一个忧怨凄美的故事,而这个故事就源于那个遥远的国度:在那个“动天地、泣鬼神”的农历五月初五的清晨,随着那个“举世皆浊我独清,众人皆醉我独醒”的屈子怀抱巨石纵身一跃汨罗江水的一瞬,随着艾草牵手碧竹、翠柏、菖蒲一起抚慰英灵的那一刻起,艾草的香气就汹汹涌涌地从来都没有停止过。

       艾草的与众不同,那是它骨子里生就的。你看,它的节像竹:骨感,飘逸,隽秀;它的姿似柏:傲然,伟岸,挺拔,不管风笞雨虐永不俯首喏喏;它的气若菊:浓郁,抚心,幽长,带有忧怨的凄迷,又携侠骨的柔肠。有时,它还不同于菊,好像它的香是有灵性的:透着齐光日月的永恒,溢着拯救苍生的豪迈;活着,馥香四射,死了,也不会香消玉殒,你把它缝入香囊,悬于端午,驱邪也好,祈福也罢,永得恩典。

        若说把英灵的辞世与艾草的浮生放在一起有些牵强,但若从天地造化万物来说,这艾草遇见端午就是天造地设的珠联璧合,似乎这艾草专门就是为端午而来的。对此,南朝梁人宗懔早就在《荆楚岁时记》里有云:“以五月五日并蹋百草,采艾以为人(形),悬门户上以禳毒气。”李时珍的《本草纲目》里也说:“艾叶气芳香,能通九窍,灸疾病。”

        也是,到了端午,骄阳焚烤,“五毒”俱出,阳气也渐渐下沉,恰在此时,艾草却走到了一生中最美的芳华。人们选择在过节这天早早地起来,踏着晶莹的露珠,怀着一种虔诚,把割下来的艾草一揪一揪的插在自家的门楣上;或拿去煮水:浴脚,擦面,拭身;或把艾草放在毒虫容易出没的角落里……就可禳解蚊虫的叮噬、避祛蛇蝎的侵扰,就可保佑一家人四体康健、平安经年。

        这么说,艾草活成了一种精神。我从《楚辞》里领悟过;我从《国殇》里感知过,我从千百年来那些文人墨客的吟唱里品味过,我也从一代一代的人们披着曦光涉着露凉赶赴郊外剎割艾草时那凝重的目光里读到过……

        这么说,艾草赋予了一种传承。忽然就想起了,在我们这里,祖上流传下来的规矩,人不在了,晚辈人都要在前辈人的坟前栽上艾草:太爷不在了,爷爷栽;爷爷不在了,父亲栽;父亲不在了,我栽……或许这就叫前赴后继、薪火相传。

        转眼,又是一年端午至。又是艾草飘香时……

        艾草香,魂就在,念就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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