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母亲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农村老妪。然而,在我要写这篇小文时,总感觉手中的笔不听使唤,心中的文字也倍感乏力……

  母亲生于1942年,是浸泡在旧社会苦水里的孩子,注定了她一来到世间就是“一穷二白”。母亲识字不多,可母亲却深谙“百善孝为先”的道儿。常听母亲说,在她很小的时候,姥姥就丟下她扑了黄泉;小小的年纪,是她天天靠剜野菜、摸河虾赡养着双目失聪的姥爷才等来了新中国的诞生。

  1963年,21岁的母亲来到了我家。一“过门”母亲就开口称自己的婆婆叫“亲娘”,奶奶就视自己的儿媳认“亲生”。奶奶教母亲织布、纺花、做针线,母亲帮奶奶洗洗浆浆侍家务。奶奶有高血压病,母亲常常是端药至堂前,细语绕床前,俨然亲生母女一般。以至于在奶奶去世时,母亲就一连不吃不喝、泪流满面的好几天;每每此时,父亲总是劝慰,“谁家的父母能跟自己的孩子一辈子啊!”

  母亲虽然没啥文化,但母亲懂得“读书识文是正道”的理儿。因此自打我上学的第一天起,母亲就把一门心思用在了孩子们的学业上。每逢我遇到不认识的字,母亲就先请教别人,或者是径直领我来到老师家当面“授业解惑”。

       依然记得,每当我背着书包上学的时候,母亲那双渴盼的目光;依然记得,每当泥泞加身水涟涟的雨季,母亲深一脚浅一脚扶我上学时的情景。

       那时候上学,家庭经济常常是一道过不去的“坎儿”,母亲总是帮着父亲先忙完了地里,又忙家里。为了能增加收入,母亲就不辞辛劳,在家里养起了长毛兔。随着我从小学、到初中、到高中、再到大学求学离家越来越远,母亲养兔的规模也由原来的十几只扩大到几十只。至今还能想起,烈日里母亲汗流浃背,蹒跚着脚步躬着身子背着满满一箩头青草吃力行走时的身影;至今还能想起,夕阳下母亲看着吃饱喝足了的一只只小精灵像洁白的云朵一样安然嬉戏时满脸绽放的灿烂笑靥。

  母亲的爱一直在滋长着。在我有了工作,成了家,立了业以后,这种爱都没有要减弱的迹象。我虽是公务人员,但家在农村,是典型的“一头沉”。家里,有老有小,妻又患病多年,十几亩地,每到农忙时节,年迈的母亲自然还得要扮演重要角色。1559286128605198.jpg

       说起母亲的爱,妻最有发言权。自妻成为我妻之后,婆媳俩从没板过脸,更没道过短;遇到有事,就坐下来,你提提,我摆摆,就这样一掺一和,事儿,也就烟消云散了。

       妻患的是重症,作过两次大手术,平时买药要花很多钱。母亲总是安慰我,“钱是人挣的,只要治好了病,什么都能再来。人家来咱家吃饭穿衣,给咱抚儿养女,咱可不能亏了人家呀!”

       母亲的生活也一向是俭朴的。平时身上穿的衣裳,已经是很旧了,都舍不得换下;儿女们给她买的新衣,也只有在出门的候时才舍得穿上。说她,她总说“庄稼人讲究个啥,有吃有穿就足够了。过去有几顷地的大财主也没有过上这如今这好日子呀!”赶上逢年过节,要是给她点钱,也总是被她一口回绝:“你们事儿多,还得供养学生,还得吃药……留住自己用吧。我老了,花不着钱;再说上头还发有养老金,我还得给您哩。”

  如今,母亲老了,都快八十岁的人了,还是闲不住。你若是让她歇会儿,她又说,“习惯了,闲着不得劲儿。都一大把年纪了,该干几天哩!”每天早上,她老是打鸣鸡一叫就起床。然后是丟丢筢子,拿拿扫帚,迎来一天的黎明。平日里的烧锅捣灶、洗洗刷刷也是她的来。闲下来的时候,就喂喂鸡,养养鸭,侍弄侍弄菜园,看护看护庄稼。忙里闲里,老是嘴里还不住地哼着曲儿,仔细听,也不知哼的都是啥,只是一个劲儿的乐。也有不乐的时候,见她坐在门前的台阶上,眼望着匆匆的流云,阴沉着脸,那是在想她的孙男孙女了:“都好几个月没见到孩子们了,啥时候能回来啊……”

  这,就是我的母亲。

  人都说,父爱如山,母爱如海。这话早已印记我的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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