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海,一个多么遥远的地方,从来没想到自己会因为工作采访的原因来到这么遥远的西部。青海是个迷人的地方,天空格外的蓝,蓝得透明,白云格外的白,白得耀眼。

  站在塔尔寺前,深深感受到自然的伟大,感受到古老的藏传佛教的魅力,一种信仰的力量撞击着我的心扉。塔尔寺是仅次于西藏布达拉宫的我国第二大喇叭教寺院,是为了纪念达赖一世和班禅一世的老师、黄教的创始人宗喀巴大师而建立的。六百多年前,今天的湟水崦边的南川一带,诞生了一个藏族婴儿,取名罗藏洲华。婴儿呱呱坠地时,他的父母并没有想到,这个孩子将来会成为万众膜拜的佛祖。

  宗喀巴大师是了不起的一代宗师。传说他诞生后,从剪脐带滴血的地方长出一株白旃檀树,树上十万片叶子,每片叶子自然显出一尊狮子吼佛象(释迦牟尼身像的一种)。宗喀巴去西藏六年,其母香萨阿切盼儿心切,让人捎去一束白发和一封信,要儿子回家一晤。宗喀巴接信后,为学佛决意不返,给母亲和姐姐各自捎去自画像和狮子吼画像一幅,并在信中说:“若能在我的出生地以十万狮子吼佛像和菩提树(指他出生处的那棵白旃檀树)为胎修建一座佛塔,就如与我见面一样。

  正是这样虔诚的信念,坚定的、视死如归的决心,才使得宗喀巴成就了千秋佛业。罗藏洲华慧根深、悟性高,他早年学经于夏琼寺,16岁去西藏深造,成人后他刻苦钻研佛经,游学于西藏、印度等地,造诣颇深。因才华横溢、善于言辩,洞悉佛理,成为藏传佛教界的佼佼者,并创立了格鲁派黄教,教徒以戴黄色的鸡冠帽为标志。他的一生在雪域高原广传经法,弘扬佛教和藏族传统文化,培养了大批弟子。达赖和班禅两个世系就是由他的两个亲传弟弟传衍而来。他家乡的僧俗引以为荣,以故乡“宗喀”的地名尊其为“宗喀巴”。

  智慧勤劳的母亲香萨阿切在信徒们在支持人建成此塔,取名“聚莲塔”。明嘉靖三十九年,掸师仁钦宗哲坚赞于塔侧建静房一座修禅,十七年后的万历五年,又于塔之南侧建造弥勒殿。至此,塔尔寺初具规模。这里先后建成达赖行宫、三世达赖灵殿塔、九间殿、依怙殿、释迦殿等。万历四十年(1612)正月,正式建立显宗学院,开经讲法,标志着塔尔寺成为格鲁派的正规寺院。

  八月的大太阳下,塔尔寺前的广场热闹非凡。两边的摊位上摆满了花花绿绿的太阳帽和各类藏族饰品。一些小商贩们一手摇着转经轮,一手拿着藏族驱邪的牛头羊头兜售。更吸引人眼球的是广场右手边的的一组白色八宝如来塔。

  如来八宝塔建于1776年,是为纪念佛祖释迦牟尼从诞生到涅磐的八件大事而建的。塔座由砖砌成,塔身为白色瓶形,顶端有圆锥锣纹形刹杆,顶部有铜制仰盘,覆盘和日月宝珠组成的顶饰。八塔从东到西分别是莲聚塔,纪念释迦牟尼佛祖降生时行走七步,一步开一朵莲花。菩提塔(修成正觉)、四谛塔(初转四谛法轮)、神变塔(降伏外道时的种种奇迹)、降凡塔(从天空返回人间)、息诤塔(劝息诸比丘争端)、胜利塔(战胜一切魔鬼)、涅磐塔(入涅磐不生不灭)。

  走进塔尔寺,四处或可见悠闲行走的僧人,引人注目的是几个模样周正的小僧人,年纪四五几至十一二岁不等,让人心生怜爱。一阵阵的诵经声,一幢幢彩绘的佛殿和经楼,为古寺平添了几分神秘和从容。大金瓦寺前有几棵菩提树,传说宗喀巴大师的袍衣埋在这里所生,几百年来成为喇叭教的圣物加以保护和供奉。导游说,如果能摸一摸这几棵树或是拣几片树叶回去,如佛光照耀,将收获无限的幸福。期盼幸福是大家共同的愿望,游客们纷纷伸出手去抚摸碧绿青翠的菩提叶。

  走进大金瓦寺的殿堂,正中间是一尊镀金的大佛像,佛像前放着一张张木制的香案,案上排着三排大小不一的酥油灯,最里面一排是金的,外面两排是银的,上面镂刻着十分精美的花纹图案,这些酥油灯在佛像前数百年了,至今仍然绽放着耀眼的光芒。佛像后面是一尊高大的舍利塔,塔身用黄木覆盖,显得庄严肃穆,这是宗喀巴大师的墓,他的骨殖就埋在这里。

  没有任何力量,可以阻隔虔诚的人们朝拜圣地的精神之旅。

  在塔尔寺,我见到了满面尘土,表情虔诚的朝圣者,他们以三步一叩首的长跪方式,缓慢地移动在通往心中圣地的朝圣之路上,他们身体的每一寸肌肤都匍匐在大地之上,跪行的长路就是心灵愉悦的旅程,不论是爬冰卧雪、还是烈日炎炎,心中的信念坚无可摧。甚至有的人倒在了朝圣的路上,他们的纯朴和善良,使他们心甘情愿为了理想而牺牲。

  尽管塔尔寺的规模不能和布达拉宫和桑耶寺相比,但它在藏传佛教中的地位却是重大而深远的。不知有多少藏民风尘仆仆地赶到这里朝拜释迦牟尼佛,每个人要跪地做一万次。大雄宝殿外的地板被朝拜者们的双膝磨得发亮。因为来这里跪拜的人太多,厚厚的地板没几个月就要磨破了,每三个月就要换一次。

  塔尔寺除了具有重要的历史意义外,还是一座光辉的艺术宝库。壁画、堆绣和酥油花被人称为塔尔寺三宝,是民族艺术宝库中的一朵奇葩。寺院里静静的,在古老而又浓厚的宗教氛围中,仿佛游客们如静水一般凝重而无声地漂移,寺院外的喧哗都成了衬托这宁静而存在的附属品。大殿里暗沉沉的,上千幅佛像前点着忽明忽暗的酥油灯,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酥油的味道。昏暗的酥油灯把大厅映衬得如同一幅伦勃朗的油画。抬头望一望,寺院里的墙壁上满是各种图案的壁画,还有布幔上用彩色绸缎贴成的佛像堆绣。堆绣的图画用色很深,巧妙地运用深红、深紫、深绿等不相调和的颜色统一在一个画面上。看着数以万计的珍贵文物、琳琅满目的法器圣物,让人对佛之远大、藏传佛教艺术之精美肃然起敬。

  在塔尔寺里以酥油花最为出类拔萃,酥油花的制作是秘不外传的。因为酥油的熔点很低,必须在腊月时开始做。僧人们每捏一会就要把手放进冰水里以降低手的温度,直到手的温度和冰水完全相同,才拿出来继续捏。在那大雪纷飞滴水成冰的日子里,僧人们用已经冻得麻木的双手,竟能做出这么多令人拍案叫绝的艺术作品,而一个僧人一生中只能做一次,因为他们的双手就在这惟一一次的冰水捏花中毁掉了。春天来了,气温升高,酥油花融化,但僧侣们第二年的冬天继续接着做,凭着对佛的虔诚和信心,一代一代地传承着酥油花的神奇与美丽。

  旅游业推动下的游人如织并不影响僧人们的功课。我们一行人在宽阔幽深的寺院里走着走着,突然,一阵喃喃的念经声从无数的大殿里传出来,由远而近,越来越大,越来越响,仿佛潮水般向我压来。在诵经声中走进寺院,古老的建筑、塑像、经卷、壁画、法器如转经筒一般在我的眼前转动起来,掀开一页页丰富的历史记忆和精神记忆。塔尔寺不仅是中国喇叭教的圣地,更是造就大批藏民族高级知识分子的高等学府,寺内设显宗、密宗、天文、医学四大学院。看着寺院里来来往往神情淡定,戴着红帽或黄帽的僧人们,想像着当年宗喀巴大师以他的睿智和辨才,在西藏宗派林立的的环境中披荆斩棘创立格鲁派(黄教)的风采,敬佩之情油然而生。

  在塔尔寺里走马观花,耳朵里听得最多的是宗喀巴三个字,眼睛里见到的是迷眼的阳光、经幡、宝轮、套兽、形形色色的古塔、色彩艳丽的屋顶,我像一块糖,融化在金碧辉煌、巍然壮丽的藏民族建筑和藏传佛教精神的大海里。

  实在走得累了,我独自一人在荫凉的白杨树下静坐着,看着塔尔寺到处随风飘动的经幡,感受着心中的震撼。青藏高原安静地敞开怀抱,呈现给世人惊世骇俗的自然风光和人文景观。而佛教,则是这片古老土地上的温暖和希望。有信仰是一件幸福的事,只有纯洁的信仰,才能够引领我们战胜黑暗,照亮前行的路。

  天色渐暝,我们走在高原的黄昏里,又见到了如来八塔,那样的圣洁,世界很静,静得只听得到经幡在风中飘动的声响,走在归家的路上,在诵经声和鸽哨声中,我的心如同被洗礼一般,仿佛宗喀巴大师能将我从物质的圣经中唤醒,身体里那些物质的欲望的虫子正在一点点消散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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