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三龙和我认识时间,在我的文友中不算最长,但我们两人都有在企业工作的经历,所以交往最多。印象最深的是他的清瘦,让我担心的厉害。

    企业工作累,爱好创作的人最受人议论,认为是不务正业。上班,你可以在领导房子中间老鼠一样胡窜,没有人说你浪费时间。可以把报纸妓女一样端详半天,没有人说你无聊透顶。你也可以和上班买菜、织毛衣、吹嘘老公孩子的少妇打情骂俏,照样没有人说你胸无大志。三龙偏是那种爱读书的下家,读的多了就痛苦,就拉一张纸胡写,就很少有大笑的畅快。他喜欢很矜持很绅士的言谈举止,一天到晚把自己收拾的像台湾那个叫王杰的歌星。这还不算严重,晚上人家看电视,他却趴在床上写小说,折腾到后半夜才入睡,白天上班就得硬扛着,长舌头的小人肯定没少说他不务正业,给自己挣稿费。通行的现实主义他不愿意轻易模仿,认为这样没出息,偏喜欢先锋小说、现代小说之类,结果写的小说很难发表。他坚持写,坚持投,终于在《青年文学》上发表,还入围柳青文学奖,艰苦写成的长篇小说《黑恋》却不被势利的书商看好,出版困难。

    文学圈子也不正常,因为和我一起成立了秦都作家协会,我为主席,他为常务副主席,两年多我们配合的天衣无缝,活动多,作品多,在市区的影响甚至超过了别的协会。有人看不惯,市上的文学活动不通知本来已经在咸阳文坛很有影响的王三龙参加。陕西省作协换届,三龙连理事也没选上。三龙的情绪很受挫折,身材消瘦更甚,更要命的得上头疼的病,据说是脑瘤。这好办,王海老兄和我商量:西海,三龙是咱兄弟,咱要帮他。我想,三龙和自己情同手足,他得病与我受难无异,就说服领导,自己辞去作协主席,把已经众望所归的他推上主席职位。王海也没闲着,发动他的推荐本事,三龙的长篇小说《黑恋》终于在北京出版,发行全国,并且被文学权威雷达等名家看好,《文艺报》发表了评论,加入了中国作家协会。

    王三龙的头疼病奇迹般的痊愈,我自然欣慰。细想,三龙的病并非生理原因,其实是他的文学情缘太深、性格太内向所致。我可以对秦都作协做些调整,王海可以帮他推荐出版一本小说。但三龙热爱的文学,文坛的黑幕依然复杂,小说出版的渠道依然不畅,我很担心这个不正常的圈子再次出现更大的考验,担心我亲爱的文学小弟经受不起新的打击。因为,压抑后的三龙,又写好了新的长篇小说等待出版,上级作协圈子新的权利之争正在酝酿。一旦有个风吹草动,消瘦的王三龙能承受得起吗。我这样担心,也说给要好的王海兄。我们得增强三龙的心理承受力,鼓舞他在真正的文学事业上下功夫,排除非文学的干扰。我说。

    但,白天的上班和晚上的写作之余,我还是经常担心三龙的病。因为。非文学的圈子势力太大,娱乐化的市场太恶。一有空,我就给还在企业应付什么领导文件开会等等无聊事务、时不时被文坛黑幕气愤的王三龙打电话:有空吗,出来坐坐。老兄,我在厂门口等。三龙在电话那头说。我便操着不太熟练的车技,开车过去。

    老兄,可以啊,会开了呀。三龙坐进副驾驶座位,很欣喜的说。挂挡,松刹车,松离合,方向盘一转,车子慢悠悠的上路。正学着呢,为你服务嘛。我说。穿行在城市的街道上,我望着两边复杂的车流和人群,很担心的联想最近和以后文坛发生的各种事件,希望自己的文字能吸引正义和善良的力量,简单复杂的局势,营造真正文学的氛围,为王三龙的健康创造良好的环境。

    祝愿三龙不再得病,其实是用我们共同的悲悯心和文学良心和文坛的伪势力抗衡,和金钱至上的出版市场抗衡。慈悲些吧,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