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张希班女士是袁宝华先生的岳母,更是三百多贫寒女生的慈母。她改变了我母亲和三百多孤苦女孩的人生,可是,她却被历史遗忘,甚至被写成了反面人物。值此母亲节之际,谨以此文献给母亲的启蒙老师,表达我们深深的敬意和怀念!

朱镕基曾经说过,“宝华同志就是我最好的启蒙老师”。昨天,103岁的袁宝华先生去世,触动了我写出此文,纠正一段错误书写的历史。我代母亲说清楚这段历史事实,既可宽慰母亲的感恩之心,也算是为刚逝去的袁宝华先生做些事情。

张希班女士是一位慈善家、教育家。她的父亲是一位上海富商,积攒一些财富后,他便派子女亲属前往多地做些慈善事业,张希班从上海师范学校毕业后被派到东北。到东北之后,张希班嫁给了职业军人朱榕,后随夫改名为朱张希班。

清明节,我在银河悦读中文网上办的《张教浩画展》中介绍:“我的母亲张教浩心胸豁达,善于学习,她的一生是多姿多彩的一生。她善思、能干、擅写、会画。从小做事就有创意、有计划、而且执行力特别强,与她相处、共事的人都很佩服她。” 母亲的成功离不开朱张希班院长的启蒙和教育。

母亲(时任齐齐哈尔市新民主主义青年联盟总部主席)在我给父母编写的画册《生活如画》回忆照片说明时写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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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 在网上检索“朱张希班” 的相关资料。这段历史却被写成了:

朱张希班(?-1947),女,是把日本侵略者迎进齐齐哈尔的罪魁祸首之一。其夫朱榕是伪第三军管区司令,效忠日寇,镇压中国人民,杀害抗日战士,双手沾满中国人民鲜血的侩子手和大汉奸。朱张希班为虎作伥,也死心塌地的效忠日寇,做其夫汉奸的后盾,朱张希班在家招待和慰劳日军。由于效忠日寇,她先后被委任为伪国防妇女会龙江省分会会长,哈尔滨副支部长和少女红十字团齐齐哈尔总团长兼第七分团团长。她从1933年起,在兼任黑龙江省女子-院长期间,假借慈善名义,极力把-当成美化日本侵略者和推行奴化教育的阵地,经常组织-的儿童去慰劳日军。她利用掠取钱财,给这些孤儿睡凉炕,吃猪狗食,有病不给治,让孩子们过着猪狗不如的生活。孩子们饥饿难耐,就偷吃生窝瓜,啃生豆饼,饿得面黄饥瘦。冬天屋子冷,孩子们衣服单薄,只得互相背靠背取暖,多数孩子都得了“寒腿”(关节炎)。由于孤儿们过着非人的生活,先后有28名孤儿死去。日本帝国主义投降后,朱张希班又投靠国民党,任黑龙江省妇女促进会会长等职。齐齐哈尔市解放后,人民政府将朱张希班逮捕入狱,1947年11月被人民民主政府执行枪决。(齐齐哈尔市建华区志)

母亲告诉我她所亲历事实:因我姥爷过世,姥姥一人带着三个孩子到齐齐哈尔投奔亲戚,虽然姥姥聪明肯干,但养活三个孩子可以,要想让孩子读书却是不可能的。幸运的是姥姥听说齐齐哈尔市有所女子教养院,专门招收贫寒女生,免费管吃、管住、管讲课,管锻炼、管品行,管服装,甚至还注重美育,连服饰、发型,都参照当时上海的时尚。听说之后,姥姥便将母亲和老姨送到了女子教养院就读,使她们这些孤苦的女孩子从小就全面地奠定了良好的基础。从我母亲当时的照片中,可以清楚看到女子教养院的环境和学校免费提供的服饰。我母亲和三百多贫寒女生在学校所得到的一切使她们受益一生,不少女生后来大部分参加了革命。朱张希班女士对这三百多人都有着养育之恩。

对照我母亲在女子教养院的照片,就可看出网上资料中所说史料不实。

女子教养院墙上的铁皮上写着:“每天早上第一次和熟人相见都要行礼”。

在纪念朱张希班的同时,还补充说一下朱张希班的丈夫朱榕。据我母亲说,她和当时的很多同学都知道朱司令是位好军人。虽然在日伪时期被日本人逼迫当了高官,但从来没听过干过什么坏事,倒是日本人见他只是一味应付却一直不肯真心卖力,便在委任他当齐齐哈尔市警备司令官之后,派人送他到日本去向天皇宣誓效忠,结果朱榕在前往日本的船上死亡。关于朱榕的死因,当时有两种说法,第一种说法是朱榕不愿向天皇宣誓,跳海自杀;第二种说法是陪同人员见朱榕不肯宣誓,担心到了日本不好交代,在海上将朱榕杀害了。1946年,我母亲曾担任齐齐哈尔市新民主主义青年联盟总部主席,对这段历史有很深印象。

为了印证母亲说朱榕是正派军人,与日本人只是应付而不卖力的事实。我专门查阅了朱榕当团长时的上司吉兴(1924-1931年任吉林步兵第十三旅旅长,兼延吉镇守使)的犯罪事实笔供:  (笔者:序号重新编写)

一,一九三一年九一八事变,当时我在吉林省间岛当镇守使,兼步兵第十三旅旅长。我完全是自私自利思想,不顾人民,不顾祖国,为保全自己生命,不肯牺牲,带领部下投降了日寇。当日寇军占领吉林省时候,我就决心投降,召集团长朱榕、王树棠、梁泮三人,对他们说明东北的局势和日寇的势力强大,提出投降的意见,征求他们的同意。唯有朱榕团长表示反对,我就一面威吓,一面劝诱,朱榕说镇守使愿意投降,我不投降,并要求三个月后辞职。我当即允许了。王、梁两团长没有什么表示,我就宣布投降,听从吉林省伪军政长官熙洽的命令办事……

二,王德林反正抗日事件。一九三一年十月间,我的部下王德林营长带全营士兵拉出去抗日。……在该营路过官地村时,我用电话与王德林通话,劝其归回,又派梁泮团长单人追随,劝他们归回,都没有收到效果。所以我派朱榕团长带兵两营前往讨伐,到达石门子,所有的士兵都不愿前进,他们的口号是自己人不打自己人。这一个讨伐,遂归失败。朱团长只得率队回归珲春原驻地。自后王德林带部下常在东宁、绥芬、一面坡一带与赵尚志将军联合抗日,到一九三五年王德林由苏联境转道上海去了。

三,一九三一年十一月中旬,……因当那时王德林营由延吉县明月沟带全营士兵起义拉走,我回延吉派队讨伐一次,未见功效,停止讨伐。我把延吉警备司令职务交给朱榕接办,……伪政府已经任命我为吉林全省警备司令官……吉林编成教导队一个队,以朱榕为队长,任永和一个步兵旅,郭宝山一个骑兵旅,金恩奎一个步兵旅,刘玉昆一个骑兵旅……

四,一九三三年十一月讨伐抗日军三江好的事件。在三江好抗日军所部约二百多人,在吉林市东北方尤家屯一带作抗日活动,我派教导队长朱榕带步骑兵约一个团的兵力讨伐,没有接仗。三江好抗日军向北退去,伪军追击十余日,到舒兰县界小城子向北方退去,化整为零,潜逃入山,朱队长带队回营。

以上关于朱榕的历史事实,当事人的笔录与我母亲所说的事实一致。这段历史应当重新书写。

两位值得尊敬的前辈,不应受到如此不公正的评价。

历史呀,历史?该是拨乱反正的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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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右图:左侧是我母亲,右侧是她的同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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