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多年了，每到清明，我总是怀念援越抗美的英雄和安葬在异国他乡的战友们，因为我亲眼目睹了他们英勇抗击侵越美机，也目睹了一些战友的壮烈牺牲。

        由于我在中国驻越南大使馆武官处负责援越“工程技术人员”（对外这么称呼我军人员）的具体联络工作，需要经常去各单位，也经常遇到美机的轰炸。一次到铁道工程队，他们正抢修一座被美机炸坏的桥梁，突然美机又临空。我和战友们马上到桥头沟里防空。敌机投下一个子母弹，它裂成两半，摔出了250颗钢珠弹，一时间叭叭叭炸响一片，每一小颗钢珠弹飞出250粒带毒的小钢珠。离我不远的一个战友手臂被一粒钢珠击中，顿时鲜血直流。卫生员马上过来帮他包扎，队长立即让司机开车把他送到支队医院做手术。

        又有一次，我在防空阵地正同战友们谈话，突然三架美机成品字型朝阵地飞来。各炮手就位，队长一声令下，无数发炮弹齐击美军长机。此时，飞机的轰鸣声、炸弹的爆炸声、飞向空中的炮击声、战友们“下定决心，不怕牺牲，排除万难，去爭取胜利”的口号声响彻云霄。见长机被击中，另两架美机急忙拉高调头回逃。这时，旁边炮位传来呼叫和哭声。我们赶过去，只见战士小李手握高低机，两眼直瞪空中，他胸部被弹片击中，鲜血直流到地上。大家用力拨开他的双手，把他抱下来，但他已经断气。班长从他的衣服口袋里掏出两张字条，一张是入党申请书，另一张是遗书。遗书上写着：“如果有一天我去见马克思了，请不要将此事告知我妈。她身体不好，经不起这个打击。”

        每每我将战友的名字列入《烈士名册》时，眼泪总是夺眶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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