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1111.jpeg我家门前有两树。一棵紫玉兰,一棵还是紫玉兰。         

  玉兰就象是我的人生,于是写了诗作《玉兰》,如下:

  春雨惊蛰培玉兰,

  夫弄喜来心仪甜。

  银婚比翼连理枝,

  儿女贴心造化谈。

  正逢天命自醒查,

  惟愿峰回路转篇。

  我是北京的孩子,记忆里有丰台的家、卢沟桥、长辛店、看丹、五里店等,诗云: 

  幼乖童怯青羞涩,

  成人恰遇如意君。

  农家大门敞亮开,

  别有洞天始将来。DSC_026201.jpg

  而22岁,是我人生中的大日子。初为人母,有了儿子。36岁,又得一女。与其说我照料陪伴孩子,不如说,孩子拯救了我。

  极简的我,很多时候唯有在孩子们身旁,心才得安静。因为我是不擅言、少木讷、不机敏、少会享之人。亦有诗云:

  跌撞急行至今春,

  儿慈女慧夫刚强。

  心盼岁月慢些溜,

  恩伴孤母淡妆前。

  今附两篇小文,有关家父与家母,就此敞开心扉,做一笔耕者,叙述、铺展、感怀……

 

        一、我眼中的生命轮回

        2016年的正月初五,父亲永远地离开了我们,七十二岁的人生,画上了句号。他走得安详、平静,一个转身,就没有了呼吸。弥留之际很少呻吟,只轻轻皱了一次眉,眼角躺几滴慈心泪。往前推算,约是十二个小时前。夜间,他提到母亲和孩子们的名字。一周没怎么进食的他,连最爱的烫茶都不愿意喝,再没言几句话,就这样蜷着身躺着,耗着血肉,病魔吞噬间走完十二年的抗癌路。半年的快速衰老,仿佛一下过了十年,头发近全白,身体骨嶙峋,汤水不打牙,眼睛只想闭。他再等,等生命的奇迹,但已无能为力……。

  我最亲最亲的亲人,在我眼前离开了,姐姐大喊着:爸,爸,醒醒……,姑姑们安抚母亲,两堂妹在床旁,我和姐奔向医院对面的寿衣店,一起为父亲选了最后一件衣。疾步来到父亲床旁,打来热水。为他擦。扶起他穿衣。不一会儿,医院太平间的人来了,推着父亲在正月的飘雨下,走向那冰冷的世界。

  记得父亲最后离开家的30小时。半身不遂的母亲靠墙倚站目送他,满脸泪痕,颤抖地叫着“信英”。父亲相濡以沫照顾母亲二十二年,其中辛苦只有天知。母亲站在门口,目送父亲,他们没有过多的话。父亲坐在轮椅上,是姐推着出家门,忽的转头言:“看着你妈,让她坐下。”这是最后爱的表达!这是他们最后的话。母亲应该是猜到了,这可能是最后的相见了。想见母亲是多么的痛!父亲抱着一线生的希望,被我们送去了医院。惜,就再没走出来。

  父亲是睁着眼睛走的,我丈夫抚上了他的双眼。我贴他耳言语:“父亲,父亲,我们,我们……”我说出母亲和我们姊妹三个的名字。那是他取的三个名字,青,红,蓝。

1554181579503902.jpg  父亲是佛教徒。他不怎么和我们谈及,他心喜我送他的一件礼物:金字底小楷行书的《心经》。红木裱框,挂在家里书房。有时仰望吟诵,真心快意。父亲擅打坐,他真的可以五心朝天,静坐一小时。他能抗癌十二年,与他的坚毅有关,还有他身上的责任,要照顾中风偏瘫的母亲。男儿都是钢筋铁骨,记得最后,临行上医院前,他从床上下来,险些摔倒。我抱着他,确切说是父亲于我成年后唯一一次抱我,那一刻觉得那是生命的轮回,我们互换了位置,他是孩子,我是他。只是这孩子是硬骨的。惜他……满是沧桑的一个即将垂暮的老人。

  生命陨落的过程如朝阳到日暮。人生匆匆几十年,有崎岖更有坚韧。有青年奋斗,亦有老年平顺。肉体的消亡,寓意着灵魂的永生。我猜想生命的两个阶段是有意思和无意识。有意识的生命,喜乐参半,坚强勇敢。无意识的生命,飘散宇宙云端,自由如鸟雁,飞翔天际海边……

  生命的轮回……带给我们诸多启示,秉持初心一生珍惜过。珍惜学习,珍惜亲情,珍惜拥有,珍惜机遇。拼搏勤勉,看淡名利,安心顿己,修行一世。当生命到最后,我们都能平静处之,安心离开这个世界,等待下一次转身……

  父亲疼爱吾小女,她初生,父喜悦满足说:“又多一枝,凑个好字”。父亲悉心陪小外孙女六年,冉冉的童年记忆里有很多和姥姥姥爷在一起的美畅,江南小憩的几载,愉快满足,留存在我们所有人的心里。生命里开繁花,世代咏诵温暖。

  “妈妈,帮帮,姥姥缝裤裤”。“姥爷咬冉冉疼啊!”行文至此刻,朝霞已满天。

 

  二、母亲

  我的母亲,一个倔强女人,不柔美,雷厉风行,淡淡雀斑的鹅蛋脸架一副深咖色厚片眼镜。我幼时听的最多的就是“您是老师”,母亲偶尔笑,待旁人亲,对父亲则稍多火爆。

  一九九三年,母亲四十九岁。记得是初秋一个清晨,一个趔趄,连续呕吐,左腿无知觉了……我背托着母亲,父亲并姐姐,大家跟随着赶奔医院,诊断中风,脑出血40毫升,还有部分堵塞,56天的精心陪护,母亲瘦了二十几斤,出院回家后从自己试着吃饭到练习站立,母亲经历了无助彷徨、哀哭苦痛,但她凭借坚强,真的又活过来了!

  二十几年间,约是三十次住院治疗,血栓、感染、心脏病、肾病、糖尿病……母亲用积极和渐渐冷静、还有对生的渴望,陪伴己心和我们……父亲先母亲走了,对她触动很大,她噙着泪自语,对推着她的我说,吹灯拔蜡,走了。我低下身凑在她耳边说:“我爸累了,他病得太重,走了,就再不受苦了……”

  三个月,我寸步不离陪她走过,我们互相勉励,偶尔动乱心情,一阵一阵酸楚,日子不好过。如今三年了,母亲即将迎来75岁的生日,父亲母亲同岁,在我看来,她们最真正的感情生活是母亲中风之后,父亲无微不至地照顾她,多少次扶起又坐下,多少次倒便便,多少次忍受发脾气,送药,穿衣……父亲走后,母亲扛起失落的心,拾起从未熄灭的小火苗,一次又一次从死亡的边缘爬起。

  2017年十二月的一次入院,深深印在我的记忆中,死神来了,急症室里母亲一直不休息,恍惚,乱话,不吃饭。心脏微弱……

  我对姐姐说,我去趟洗手间,回来,不见了姐姐,心焦,急症室里一个尸袋快装好,没有抽泣的声音,听到工作人员说:“就这样,你们家里跟一个人”。姐姐从帘子背后出来拉住我到母亲床尾处。望一下病床上的母亲,我愈加心神不宁,急诊室里一个不知面的生命消逝了,母亲会怎样?胸口阵阵有压,心情低落谷底,那日母亲还真不错,我劝着吃了几口韩国产的酸汤粉丝,一会儿,二姐快步走过来,说大夫安排现在就可以做肾结石插管引流,母亲听说可以治疗了,眼里有了盼望。半小时,母亲被安顿在手术台旁,她半身不遂的身体对手术增加了难度,医生的话:“我们尽力。”门诊手术室外忐忑地等了约半小时,手术顺利结束了!

  暂时安心,准备转院,这里太拥挤,过道里都是病床,太多死亡的影子。姐说咱们赶紧走,这时才缓过神儿来的我听到看到了一幕,一个护工说:“我可弄不动她。”寻声看到,一个胖女人躺在病床上,浑身插满管子,水肿的厉害,嘴里插着管,淌着血,护工给擦了擦。她儿子来了,利利索索的一个快四十岁的男人,他没有凑上前去,只和护工说了两句,护工应该是去吃饭了,也没告诉这儿子什么,她儿就这么直立的站着。一会儿,她儿媳也来了,很漂亮的容貌和身材,她也是这样直立的站着,站在床尾,他们两个怕是十几分钟就这样站着,那儿子始终没有表情,那儿媳的眼神里是平静的一潭死水。一位护士走过来,“她得翻身”,病女人躺在床上,不,是被挤困在那里,跟本翻不了身,护士和家属无能为力,凝她脚,似透明的大冬瓜,不像人样。

  我们叫了救护车,整理物品,姐夫说,这个不要,那个也不要了,快走吧!母亲被安排着住进了铁路医院,这里要装修,只能住半月了,人少,适宜休养。这半月,妈妈从学坐,到自己吃饭,进步很大,长出一口气,母亲又活过来了。

  妈妈,这个称呼温暖。是陪伴我们最真情、也最长情的人。衰老会来,生命只一次,离去很无力,有些人一生经历多次,有些人一生只一次,一次即永别。别亲别人世。母亲们都是伟大的,生产、操劳、陪伴、体恤,没几天放松的日子,没几次真正的开怀。母爱无私,不求回报,母爱恩情,无以为报!面对亲人,我们能做的为什么这么匮乏,生命的真谛是自尊和喜乐的生活,如果生前有嘱托,那样一部分生命就可以安睡如宝贝,仿母亲奶孩子,孩子呢喃。

  值此三八妇女节,期盼母亲们都得安康,即便走,唯愿少苦痛、安详往,下次轮回男儿身!

  就象圆明园的故事让人心痛,历史的印痕留在心底,但依然可以美好,看这天,这水,这花……父母带给我们的不止百年,是永远的启示与感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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