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东山,又叫“泡果山”,在我老家的东面。春暖花开的时节,我信步来到了东山之上。

  啊,真是大变样了!东山,一片绿海,井冈蜜柚、沙田柚、金楠柚满是的。漫步在柚子林,轻轻抚摸着这些翠绿的叶子,我的眼里充满了喜悦。在柚子园,我邂逅了它的主人。他远远地就跟我打招呼,循声望去,只见一个中等个子,皮肤黝黑,眼神清亮,约莫四十岁左右的男子,正杵着锄头,对着我笑呢。

  他叫林林,与我是同村的,我对他的印象,还停留在二十多年前。那时的他大约十来岁吧,他鼻子的下方,经常挂着两条小河状的鼻涕,一上一下,像有个风箱在控制着。想不到,他现在已是人到中年了。此时,我不禁又生出一种“老之将至”的感慨来。

  林林很健谈,跟我聊起了他的柚子园。他说,他当时看到东山的荒芜,觉得应该可以做点什么。恰好镇里、村里都在鼓励大家种井冈蜜柚。于是,他心动了,决定承包这座荒山。他先是参加了县果业局的有关培训,然后请来挖机平整场地、挖坑打洞,接着买来柚子树苗栽种。经过夫妻俩的精心打理,柚子树长势喜人,这不,三年后就挂果啦。去年,柚子园进入了丰产期,一百多亩的林子,产量达十万多斤,纯收入近十万元。看得出,林林对自己当初的决定,充满了自豪,觉得自己还是蛮有眼光的。我问他:“你的柚子这么多,有销路吗?”,他笑着说,你去我家坐坐吧,我给你慢慢道来。

  跟着林林,翻过一个小山坳,就到了他家。他说,房子是前年建的,三层楼房,一百五十多个平方,还有个大院子,挺宽敞的。女主人忙着给我们泡茶,递烟,剖柚子。从和他的谈话中我也知道了他建房子的钱,就是卖柚子赚的。当初,由于柚子的量不大,所以,一般是拿到圩镇上去卖。现在,产量大了,去圩镇卖,那肯定不行。于是,他买来了电脑,接上了网线,开了个网店,开始在网上卖柚子了。因为东山的土质,非常适合种植井冈蜜柚,他的柚子,果型饱满,水分充足,清甜爽口,很受消费者欢迎。

  从林林家出来,已是夜幕降临。回首东山,一轮明月,正在东山上升起,我若有所悟,不禁加快了步伐。

  2

  早就想去看看新安村了,可一直未能成行。一个秋日的上午,我的老同学喻兄,在村里做第一书记,他盛情相邀,我终于如愿。

  新安村是安福县瓜畲乡的一个浙江移民村。村支书叫毛泽忠,2001年起担任村支书,迄今已有十几年了。据说,正是他带领新安人实现了脱贫致富。此时,我有一种强烈的冲动,特别想见见这位新安村的当家人!

  顺着村子东面的水泥路,往南开数百米,我们将车子停在一处农家小院的门口。一下车,喻兄就掏出手机联系毛支书,但电话没人接,喻兄说,估计他又去田里干活去了。此刻,我的脑海里不断地在勾画着这位毛书记的形象。高高的个头,古铜色的皮肤,戴着草帽,衣着普通,憨厚朴实,对,一定是这样的。

  既然暂时联系不上毛支书,喻兄便提议先去村里的大棚基地转转,说不定能碰到他呢。

  村东的水泥路,宛如玉带轻绕,温柔地系在新安村的腰身上。水泥路旁的各种果树,在秋风中摇曳,叶子发出“哗哗”响声,似乎在欢迎我们。在写有“清正廉洁”宣传语的牌匾后面,是一片荷塘,因为时值深秋,荷花已然凋零,只剩下枯荷满塘。

  顺着机耕道,我们来到了大棚基地。棚内,麒麟瓜、火龙果、无花果等应有尽有。我一边走着,一边听喻兄介绍,兴致来了,还到大棚内,拍上几张美图。对我来说,这里的一切都是那样新鲜有趣。不必说平整有序的大棚,也不必说金黄饱满的稻穗,单是那红皮绿叶的甘蔗,就使我陶醉不已。

  喻兄说,这个现代农业项目,还是他和毛支书争取来的呢。项目拿到了,接下去就是抓落实。喻兄和毛支书一户一户做工作,给他们算经济账,动员大家种植大棚西瓜。

  功夫不负有心人,次年开春,就有二十多户种植了麒麟西瓜,当年就有了很不错的收益。尝到了甜头的村民,又继续扩大种植面积,西瓜种植户也增加到60余户。他们不仅在本村种,而且到其他村租地种。为了拓宽销售渠道,确保丰产增收,村里还成立了西瓜合作社,形成了产销一体的产业链。目前,全村西瓜种植面积达到800余亩,总产值近千万元。

  从大棚基地转了一圈,已是上午九点了。我们估计毛支书也该回家了。果然,在毛书记家门口,一位四十来岁的农民,正从三轮摩托车上卸西瓜。喻兄笑着告诉我说:“他就是毛支书”。果然是地地道道的农民形象,中等的个子,黝黑的皮肤,身穿蓝咔叽布衣服,头戴一顶旧草帽。他给我的第一印象就是两个字:普通。

  毛支书热情地跟我们打着招呼,还顺手拣了一个大西瓜,在厅堂的四方桌上,用水果刀“咔嚓”几下,西瓜块便齐刷刷地摆放在了我们的面前。我咬上一口,口感很好,甜份也足。难怪新安的麒麟瓜,现在名扬庐陵,远销广东了。

  在与毛书记的交谈中,我们得知,新安村在村党支部的带领下,迎来了发展的春天。2006年,全村开始大面积种植麒麟瓜,2010年成立了西瓜合作社,产值达1万元每亩。如今,麒麟瓜成了新安村的一张亮丽名片。

  我们离开时,已近中午,沐浴在骄阳里的新安,紫薇花开得正艳。

  3

  乾海生态农庄,距离县城三十多公里,位于安福县洲湖镇王屯。

  我与乾海的结缘,纯属偶然。一个春日的傍晚,我去汶源采风,在村主任家里,邂逅了乾海的彭总。

  彭总,中等的个子,身体微胖,方面大耳,声音浑厚,颇有北方汉子的粗犷。而那耸立在头顶,宛如鸡冠般的头发,颇有艺术家的风范。

  见面后,握手、寒暄、递烟,无不透着他的涵养和热情。村主任在旁边介绍道,这是乾海农庄的老总,是个大老板呢。后来,我才知道汶源村要打造新农村,特意请他过来搞策划的。

  晚饭后,在彭总的盛情邀请下我们驱车前往他的农庄。农庄离汶源不远,也就几里地吧,小轿车穿行在水泥路上,转了几个弯,便到了。

  农庄的门,很有特色,墙体用古砖砌成,门楼往两边倒水,材质为木料和毛竹,门楣上书:乾海生态农庄。字体为隶书,古朴遒劲,很有年代感。

  进了大门,右边立着一个巨大的圆盘,石质,中间有一方孔,颇像一枚巨型铜钱 。旁边是住宿休闲区,每一个套房的前方,都有一个竹子围成的院子,很雅致。左边,是音乐喷泉和垂钓区,二者之间,隔着一座两拱石桥。在喷泉的岸边,一方木桌,几条木凳,再支上一把遮阳伞,就是一个休息的好去处。清晨,或者傍晚,坐在这里,一边听音乐,一边品茶,这的确是种享受。

  垂钓区太远,今晚恐怕难得一见了,但单凭那座拱桥,就足以让人神往。你看,在彩灯下,拱桥似长虹卧波,气势非凡。

  中间是一条曲廊,踩在木质地板上,“哚哚”作响,这愈发增添了农庄的宁静。扶栏旁边的采摘区,梨花的白,在夜灯下,隐隐约约闪烁,仿佛梵阿玲上,奏着的名曲。可惜,天色太晚,否则,一定可以欣赏到“梨花如雪”的妙景了。

  彭总一边介绍美景,一边谈他的创业史。他毕业于美院,在南昌,有一份不错的工作。父亲的年事已高,乡情越加浓烈。于是,彭总毅然回到了老家——王屯,修缮老屋,安顿父母。接着,他又租下了村里的一块荒地,大概有一百余亩吧。这里,原先是乱石岗,荆棘丛生,野兽出没,极其荒凉。彭总凭着艺术家的眼光,看到了这里潜在的商机。他打算在这里建一个生态农庄。

  现在,第一期开发接近尾声,农庄已初具规模,并成功与“东华大学美术学院”等多家院校签约,成为其创作基地和研学中心。

  现在,乾海的名片靓了。去年,著名画家沈子平,就在这里成功举办了个人画展。说到这些,彭总笑着说:“做自己喜欢的事,做有益家乡的事,我很开心!”

  夜深了,蛙声渐起,在返程途中,我仿佛听见了花开的声音,很清脆,很干净,宛如清晨的露珠,在阳光下闪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