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的四月,虽然没有飞雪,但是寒冷不已。一个柔弱的女人,被推搡着走上了一个高台。一只穿着美制皮靴的脚,把她踢倒在地。她的身上到处是血红的鞭痕和烙铁的印记,一袭青衫已经衣不蔽体。

      “林晓华,你这赤色分子,看看你所谓的乡亲们,谁能够帮助你逃离?”

       她费力地抬起沾满鲜血的脸,清澈的目光撒向台下的人群里。她看到了,那一双双的眼睛分明含着泪水和叹息。一阵微风,吹落了人们眼中的泪滴。一个敌军军官挥舞着手枪,凶狠地向台下喊道:“不许哭,谁哭就会像她一样死去。”

       她轻轻地微笑了一下,努力站直了自己的身体:“乡亲们,不要怕,他们不过是一些胆小的鼠辈,抗日的时候,他们躲在那里?乡亲们,不要哭,你们听见城外的炮声了吗?那是我们自己的队伍,很快就会打到这里。”

       一根马鞭毒蛇一样从她脸上掠过,封住了她激昂的声音。一声狼嚎刺耳地响起:“你给我闭嘴!你所说的胜利你是看不见的,因为今天你就要死在这里。”

       她甩了一下满头的青丝,那揪心的疼痛让她轻皱了一下眉头。然而,当她看向远方的时候,人们分明在她的眼中看见了飞舞的红旗。那一片火红遮盖住了斑斑的血迹,让她的脸庞变得分外美丽。

      人群拥挤着向她扑去,想救她出危险之地。一片枪声镇住了骚动的人群,还有几只想要拔枪的手臂。她分明看见了她亲爱的战友们,其中还有她的亲弟弟。她的笑容立刻凝固了。她奋力地往前迈了一步,差点把押解她的敌兵带倒在地。她向台下喊道:“乡亲们,不要拥挤,留神子弹会穿透你们的身体。你们家里还有父母和妻儿,也许你们的丈夫也站在这里。明天的太阳一定会升起来的,你们还要去耕耘属于自己的土地。”

       她奋力地瞪大眼睛,扫视着台下的人群。那眼神分明在说:“同志们呀,千万不要暴露自己。迎接解放军的重担,还需要你们挑起。”她把头转向了不远处的一个院子,院墙上褐色的枝条绽出了片片新绿。那是三年前,他离开家时种下的凌霄花。他说:“等到凌霄花开了,我们一定会解放这片土地,我就会回到家里来娶你。”如今,藤蔓上已经长出叶子了,马上就会……

       一声枪响,她像天鹅一样扑向大地,鲜血染红了她曾经战斗过的土地。年轻的生命瞬间失去,然而她美丽的大眼睛依然睁着,依然望向那片翠绿。她的嘴角含着一丝微笑。因为她知道,过不了多久,火红的凌霄花就会开遍她为之献身的这片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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