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到镇江作家王桂宏老师还飘着墨香的新作《原点》时,我正在读中国当代作家刘醒龙先生获得第八届茅盾文学奖的作品《天行者》。

  《原点》的故事情节其实很简单。八十年代初期,长江中游的孝动市蟒潭镇蟒潭中学,四个分别来自蟒潭镇驼峰村美丽的自然村落大坪、二坪、南溪、北溪的少年学子,既是同班同学,又是班中惟一的两对早恋恋人的陈心城、柳芳娟;曹爱军、曹珍芳,借助全国恢复高考的春风,想通过刻苦学习,迎接高考,摆脱原点,改变命运,离开自己虽然美丽,但原始、贫困的家乡,踏上城市的阳光大道。但天不遂人愿,最终挤过独木桥,彻底改变了“泥杆子”命运,吃上皇粮的只有陈心城和柳芳娟这对恋人。双双名落孙山的曹爱军和曹珍芳却永远留在了生命的原点,大山沟里的蟒潭镇驼峰村。但令读者意想不到的是,本以为能够“走出大山,比翼高飞”的陈心城和柳芳娟,却因为考取的是不同城市的大学,求学期间,因为书信的误会,最终劳燕分飞,心留遗憾,无奈各自寻觅情感的归宿。而留在原点的曹爱军和曹珍芳,却因为曹爱军对曹珍芳矢志不渝的爱情,无论是曹爱军当兵的四年,还是在深圳打拼的七年;无论是曹珍芳曾迫于家庭压力,最初嫁给了无耻的村支书周岳云的儿子周富成,曹爱军对初恋情人曹珍芳的痴心从未改变。曹爱军几十年对爱情的坚守和执着终于修来正果,二曹的爱情在经历了无数曲折和磨难后,最终苦尽甘来,喜结良缘。有情人终成眷属的二曹婚后不但收获了爱情的结晶,夫妻俩更是齐心协力,在家乡办起了黑木耳培植基地,开创出一片事业的辉煌天地,走上了勤劳致富的康庄大道。戏剧性的一幕不仅仅于此。三十年后,陈心城和柳芳娟各自因为事业和婚姻的挫折,竟然不谋而合,双双离婚后,选择回归曾经如此渴望逃离的原点,回到山青水秀的家乡。特别是已官至副处级的陈心城,决然抛弃荣华富贵,孑然一身回到家乡蟒潭镇大坪村三间洋瓦盖顶的老宅。陪伴他的,仅仅是一只当年满怀喜悦走出大山时,妈妈亲自为他置办的那只深蓝色的旧帆布箱子。

  命运似一个圆圈,当初疯了心似的往城里赶,现在,又疯了心似的往山村赶,年过半百的陈心城、柳芳娟;曹爱军、曹珍芳,最终相聚在原点,回首往事,不胜唏嘘。

  全书中,作者王桂宏老师反反复复、颠来倒去,甚至有些啰里啰嗦的提到“原点”。我以为,作者心中的原点,不仅仅是一个单纯的地理位置,是书中主要人物的出生地和成长地,更是陈心城和柳芳娟灵魂的归宿地,是慰藉离乡游子陈心城和柳芳娟受伤心灵的港湾。而于因生活作风问题“一失足成千古恨”,彻底断送了锦绣仕途和温暖家庭的陈心城而言,回到原点,更是他在家乡青悠悠的山,绿油油的水,家乡那一大片开满淡黄色的枣花,香气袭人的枣树林,家乡秀美如画的自然山水间洗涤心灵;在仅仅因为父辈受过陈心城父亲滴水之恩,就涌泉相报,几十年如一日,为陈家看护管理老宅的淳朴乡亲戴建仁的感动中,忏悔自省和实现自我救赎,重新扬起生活风帆的起点。

  《天行者》里,高考落榜生张英才被当教育站站长的舅舅硬逼着,不情不愿的到了大山里的界岭小学当民办老师。张英才最终幸运的得到了令所有民办老师垂涎欲滴的转正名额,走出了梦寐以求想离开的大山,到大城市的大学进修。但令人意外的是,两年后,经历过城市繁华,已是公办老师身份的张英才,放弃了留在镇上,甚至县上条件优越的学校,毅然选择回到界岭小学,和界岭小学原有的三个民办老师,余校长、孙四海、邓有米一道,甘守清贫生活,在艰苦的环境里担负起农村中小学生“传道授业解惑”的重任,为乡村教育做出无私的贡献。张英才的选择,何尝不是一种情感的回归?回归生活的原点,更是高尚精神的原点。

  狄更斯的《双城记》里,善良、忠心的银行职员,年迈的洛瑞先生的一席话让我很是动容:我是做圆周运动的,越是靠近终点,也就越是靠近起点了!

  陈心城、柳芳娟、张英才……他、她、他们,原点!既是起点,也是终点。原点!就是魂梦牵萦的地方;原点!就是走到世界尽头也想回去的地方;原点!就是心灵的栖息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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