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曾想,那部俞飞鸿自编自导自演的《爱有来生》,恍然已是近十年前的事了。须兰的原著一直未曾看过,只记得题目是《银杏,银杏》。

  想来大部分人应该都是与我相类的想法,提及银杏,大抵脑海中浮现出的多半会是一树随风而舞的焜黄华叶;影片中男主角的鬼魂出没之处却是一树银杏葱茏,不知是否出于渲染情境的意图才会作此安排。

  我的故乡小城名不见经传,一次坐在父亲车内时,听其无意说起城内的几株银杏是有年头的;记忆里最深刻的自然是老政府院内的那棵,儿时为了课业交差必须寻找各类树叶,似乎隐约记得到那附近梭巡过,只是不大记得最后的“战绩”如何了。倒还记得后来应付出的美工作品粗糙丑陋,几次暗暗盘算着自己果然没有这方面的天赋。

  若不是晚间偶然在书上看到说银杏长得慢、碗口粗要长几十年,我还不会对父亲口中所说“有年头”有猛然惊觉之感——那些我恐怕无法环抱的银杏树,父亲少时记忆中已然茁壮的银杏树,不知到底在这世上经历了多少年头?我甚至无从查询这个问题的答案。

  盛夏时节从家中北向的阳台向外望时,时常会担心对面楼下逼仄的空间里巨大茂盛的芙蓉树,会在不久的将来因城市的发展规划而被“斩草除根”,毕竟这片区域的称呼前面多了修饰词,从从前的“城区”变成了“北城区”,以此与新兴起的“南城区”相互区别、又相互参照。我同样不了解芙蓉树的“价值”,必然是不能堪比银杏的高贵,但当树有了足够的年纪便应能自保,哪怕这只是恰巧符合了现代人的社会价值观。多年来的担心瞬间显得多余,然而我也为此感到一种释然。

  原来一棵树持之以恒,也会因其优秀而成就自身。

  有时我也会去羡慕一棵树,站立千万年而不朽,站立成一种坚定的智慧、超然的态度,以至于某个瞬间使我产生树也有灵魂的错觉……然而我们终将逝去,正如没有一棵树可以站立成永恒。而在这短暂的一生中,我们将赋予生命怎样的意义却掌握在自己手中,这是我们较之树木而有的自主,理应珍视之。

  人生匆匆数十载,当不负此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