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写过很多次我的老母亲了,但提起女人故事这个话题,心中翻涌起的关于女人的记忆却总是母亲。或许,不只是我,很多人也一样,因为这世上,哪个人没有母亲呢?母亲在每个人的心中扮演着伟大无私的角色,这几乎是所有母亲的共性。所以一提起母亲,每个人都有很多很多的话要说,也有很多很多值得怀念的故事要讲。而在这共性之下,每个人的母亲又有着千差万别的故事,她们的生活境遇、性格气质、以及对孩子的情感表达方式之不同,又为我们演绎出一段段或感人至深或悲欢离合的亲情故事。每个人从一出生开始,母爱就会无时无刻不在牵系着儿女的心,无论母亲在与不在,孩子们都会终身感受到这份爱。我的女人故事就从这份母爱说起吧。

我的母亲已经80岁了,我是她养育的六个子女中离家最远的人,每逢过年过节妈妈最盼望的就是我早点回家,作为女儿的我真是身在异乡心在家乡。这些年我为她做的太少了,除了过年过节回家看望,很少抽出时间回家。倒是妈妈为了我的孩子操了不少的心,时常打电话问儿子的近况。总觉得亏欠老妈的太多,一直觉得老妈身体硬朗,还有很长的时间陪伴她,关爱她,可一转眼,发现妈妈真的老了,眼睛越来越看不清东西,耳朵也听不清我们姐妹的说话,身体瘦小得如同我记忆里的姥姥。我不敢相信时光惊人的流逝,一晃儿我从毕业到结婚生子,已经离开老家三十多年了,总觉得妈妈还是我记忆里的年纪,记忆里的模样。所以每次回家,粗心的我都没留意到妈妈正一天天变得衰老。而无论我长多大,无论我多独立,多能干,只要回到了妈妈的身边,就会变回让她宠着的孩子,妈妈会真的觉得我什么也做不好。多年来,每次我回家,同妈妈上街买菜,她都抢着不让我拎,母亲尽管瘦小,却总是在我面前逞强,说自己腿脚灵便,走路轻快,浑身有劲。有时我拎着走了不一会儿,她又过来抢着要自己拎,说怕我累。和她一起出去逛街,她从不让我付钱买东西。每次回家,为了让我早上多睡一会儿,妈妈总是一大早就起来,蹑手蹑脚地开门下楼,(冬天多冷啊,可她不让我陪她,怕我冻着),自己一个人跑到早市,买好多我和孩子喜欢吃的新鲜蔬菜和水果,然后一个人大包小包地拎回来。80岁的母亲,从来没觉得自己老了,也从来不觉得我们大了,这种被母亲疼爱的幸福常会让我一想起来眼中就会泛起泪花。

记得那一年,妈妈的一只眼睛突然失明了,老爸带着妈辗转几个城市治疗(我却没能守护在父母身边)。后来当眼睛渐渐好转来我家小住,我才发觉父母真的老了,孩子似的眼神,征求我的意见,妈妈的头发白了很多,爸爸的腰病越来越严重,那一次父母的到来让我心酸不已。曾经,我是他们最小的女儿,他们是我最依赖的亲人,他们的爱给我安全感,让我拥有山一样的依靠,无论何时,我的烦恼伤心都可以被他们化解。曾经,我是多么喜欢牵着爸爸厚实的大手,可如今我需要拉着父母的手,搀扶着他们走。那一刻,内心的脆弱让我有一种无以名状的酸楚,那是一种失去生命中最有力的支撑的踉跄,是一个弱者找不到拐杖时重新站立后的颤抖。

母亲是极其善良的,记得小时候每次家里来讨饭的,母亲总是请他们进到家里,倒水并挖一大碗的粮食给他们,有时正赶上家里吃饭,母亲还会盛上饭菜给他们吃,从来不嫌弃他们脏。母亲从来不嫌弃穷人,时常把家里的旧衣物送给穿不起衣服的邻居和亲戚,对于能帮得上的忙她总是尽己所能帮助。

年轻时的母亲,是个漂亮能干的女子,乌黑的短发,大大的眼睛,光洁的脸上闪着和善美好的光芒。 在那个艰苦年代,母亲依靠爸爸微博的工资养活我们兄弟姐妹六人, 需得精打细算才能过活。听母亲说,她当年因为政策被下放到农村,住在土坯房子里和爸爸结婚,家徒四壁,母亲从不和别人张口借钱。她养鸡养鸭养猪养鹅,拣麦穗剥豆子,种菜栽果树,养活一大家子人。父亲经常出差不在家,甚至在母亲生我们的时候有时他都不在身边,但母亲一个人都挺过来了。她干活麻利,能吃苦,不怕累。那时公社里挣工分,母亲总是天不亮就起来干活,天黑了才回家吃饭,一年下来,她挣得工分最多。因为家里的孩子多,穿衣吃饭样样离不开母亲,她在家的时候,每天都要从早忙到晚,对孩子的照顾细心周到,孩子们在她的教养下,各个都有礼有节。尽管生活在农村,但孩子们都被收拾得有模有样。头发梳洗得溜光铮亮,带补丁的衣服也都洗得整洁干净。每个孩子穿的戴的几乎都是她亲手做的,周围邻居没有不夸赞她能干的。母亲正是凭借自己的吃苦耐劳,勤俭持家,才让家里的日子一天天有了起色。
    母亲还是个女强人。八十年代初,父亲当了局长,母亲工作也找回来了,家里经济情况有了转机。母亲工作不久,用自己的能干和真诚赢得了同事的认可,当上了商店经理。她凭借出色的工作能力带领大伙创造了不少经济效益。那一年,妈妈四十多岁,风风火火的她顾不上家,出差进货都是她亲自带着大家忙。她为我们做了优秀榜样,我们几个孩子各个都是能干要强,记得我高考那几天妈妈因为出差没顾得上给我做顿午饭。妈妈就是这样,用自己的言传身教告诉我们:无论做什么事都要用心做好。

母亲教会我们很多生活的智慧。退休后,她修习佛法,每天坚持早晚叩头跪拜,读书抄经,母亲的繁体字写得十分漂亮,抄写的一页页佛经整齐娟秀,让我做女儿的由衷佩服。有几次,我听见年近八十的母亲坐在佛前的叨念,说的都是希望佛保佑自己孩子家人平安健康之类的话,我一下子就懂得了母亲。在她没有能力帮助我们的时候,她还是希望自己的子女能够有佛保佑,希望她们在佛的慈悲中过好一生。有时真的觉得母亲保护我们就像老母鸡保护自己的小鸡雏一样,总是担心太多,牵挂太多,她原意随时牺牲自己的一切换得孩子们的幸福健康。这种朴实无华的爱平凡而伟大,让我在任何地方都能感受到它。这就是我的母亲,她把生命中全部的爱都给了我们,每一天每一个孩子都被她心里牵挂着,与其说佛是她的精神寄托,不如说她是为了自己孩子幸福而信佛。母亲啊,我的爱怎么可以回报您,我的情怎么可以比得上您,我给您物质的一切也不能报答您养育和教诲之恩。

如今,每次回家,我喜欢翻出父母的老照片,一遍又一遍地看,和母亲一起回忆曾有的旧时光,陪她说说话,听她叨念家长里短。母亲也总是在我回家的那几天陪着我睡,让我想念童年时躺在母亲怀里的时光。 有人说:“母亲给孩子的再多都觉得给的不够,而孩子给母亲的再少总说自己尽了孝心。”是啊,母亲就是这样伟大而无私的人,她就是每个人生命中最爱你的那个人,你在哪她的心就在哪,你受苦她的心就会滴血,你伤心她的心就会流泪,你和你的母亲永远有一个无形的连接。生下时剪断脐带的瞬间剪断了血肉的连接,却永远也剪不断母子这份缘。妈妈,在远离你的日子里,我时常会想你,就像你想我一样。吃好吃的时候会想如果你在我身边该多好,看到美丽的风景时会想和你一起欣赏,遇到高兴的事时也会第一时间告诉你。是的,我总想把我生活中最好的部分告诉你,让你知道我过得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