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小时候,奶奶对我很亲,常带我玩耍,给我好多好吃的东西,给我印象最深还是她那双裹脚,使人看后心痛。

  我奶奶是旧社会过来的人,一米七高的个头,脚却很小,只有三寸多长,走起路来颤巍巍的很慢。后来我才发现奶奶脚上缠着一条长长的布带子,她说那布带子叫裹脚带子,再看看她的脚,又瘦又小,五个脚趾头都僵硬的趴在脚底板上,看着奶奶残忍的脚,心里十分难过。

  奶奶是太行浅山区渡口村娘家,离我们村有十五华里,十几岁就嫁到我们家,奶奶是裹着裹脚嫁给爷爷的。奶奶是一位很爱干净的女人,等一段时间她将裹脚带子用滚开水烫一下,再用火碱、皂桷(一种皂桷树结出的一种象扁豆角形状的果实,能去污垢当肥皂用,那时没有洗衣粉,肥皂也很稀少)清洗干净,晾晒到院子里的行条上(院子里晾晒衣物的绳索)。不懂事的孩子们,在玩游戏时,挑起晾晒的裹脚带子当鞭子到处玩耍追打,奶奶看到后又是大声喊又是迈着小脚追,孩子们躲来躲去跟奶奶捉迷藏玩,逗得奶奶哭笑不得。

  小时候经常听奶奶说她过去的故事。旧社会妇女没有地位,五六岁时娘就开始给女儿裹脚(再大一些脚趾骨长硬朗后就难裹了),一条长裹脚带子紧紧缠住脚趾,到了晚上两只脚像用开水烫一样,火辣辣的疼痛难忍,疼的女儿大哭大叫,母亲端来热水给洗、给揉,想尽一切办法来减轻女儿的痛苦,并对女儿耐心疏导劝慰。经过长时间的缠裹,慢慢的脚趾全部变形,脚部血液循环不畅缺乏营养,由于长期折磨,有的孩子裹脚生疮,有的化脓,还有的引起其它疾病,小女孩的脚干瘪萎缩瘦小,走路干活很不方便,给幼小的心灵带来巨大创伤。一条长长的裹脚带子像沉重的枷锁,使无奈的女人们痛苦一生。

  封建社会的审美观念也和现在不同,那时,小脚女人是那个时代俊美的象征。评价一个女人俊美,关键在脚上,哪个女人脚小评价哪个女人就是位俊女人。身足“三寸小金莲”为美。看到谁家的女孩子十几岁还没有裹成小脚,都笑话她家大人不争心,没教养,称呼大脚女人“大泥摸”(刮泥灰墙的工具)。脚大嫁不出去找不到好婆家。

  解放前,女人婚姻没有自由,大部分都是父母包办,“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女儿十几岁就有媒婆到家里提亲,媒婆为了揽生意,获得媒人礼钱,千方百计撮合父母,只要双方父母同意,这门亲事就算定了,男女双方没有见过面,到了洞房花烛夜掀起红盖头,男女才正式见面。有的夫妻婚嫁前双方互不了解,成家后脾气、性格、嗜好不和,整天磕磕绊绊,吵嘴打架,痛苦一生。

  女方嫁到婆家要遵守妇道规矩,严守“三纲五常”(三纲指:君为臣纲、父为子纲、夫为妻纲;五常指:仁、义、礼、智、信),“三从四德”(三从指:未嫁从父、既嫁从夫、夫死从子;四德指:妇德、妇言、妇容、妇功)过门后要孝敬公婆,伺候丈夫,生子育女,纺花织布,碾米做饭,时常做在前,吃在后,就这样还时常遭受公婆丈夫的打骂。小时候奶奶常给我们讲一个故事:邻村有一位刚过们的新媳妇,大早起去给公婆倒尿盆,一不小心门槛绊住脚把尿盆摔碎了,公婆不但不安慰媳妇,反而破口大骂,说她没材料(没本事没出息),没教养。从那以后公婆、丈夫一直看不起她,她在婆家苦累了一辈子也没得到婆家的喜爱。

  旧社会妇女没有婚姻自由,嫁娶后如果男的嫌弃妻子可以“休妻”,按百姓说法男人“休妻”是一件很不道德的事情,常被人唾骂。“休妻”要写“休书”,休书张贴在村外的十字路口处,以示文告众人与妻子某某解除夫妻关系,妻子离家不准带财产、带孩子。(传说写“休书”的地方三年寸草不生)而女人嫌弃丈夫,毫无办法,只有苦熬一辈子。

  解放后,党和政府号召广大妇女不裹脚,学文化,参加集体生产劳动,参与各项公益事业活动,和男同志同工同酬,妇女从思想、精神、体力、家务上得到翻身解放,妇女顶起了“半边天”。解放后新中国颁布了《婚姻法》,提倡婚姻自由,反对包办婚姻,废除旧的风俗习惯。男女双方到了结婚年龄,到政府领取结婚证,婚后夫妻感情不和可以提出离婚到民政部门办理离婚手续,解除双方婚姻关系。中国妇女过去奴隶一般的日子,如今过上了自由平等的幸福新生活。

  我奶奶、母亲和千千万万个妇女都裹过脚,受尽了人间痛苦,一条长长的裹脚带子把女性紧紧拴住,封建制度摧残了她们的精神和肌体,解放后,广大妇女朝气蓬勃,文武双全,在各条战线上大显身手,女科学家、女航天员、女种田能手迅速成长,女性成为当今改革开放和社会主义建设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我为女性欢呼,我为当代中国女性骄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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