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一沓报纸搁在桌上,我一张张地掀着,突然,一行醒目的标题赫然闯进视线:“我觉得我才二十四岁!”直觉告诉我,敢于直言不讳说这话的人年纪不小且不会是中国人。

    果然!说这话的人叫玫琳凯·艾施,一个被称之为“美国德克萨斯州达拉斯市一张普通家庭餐桌边长出的梦想藤蔓”的女人。她领导的化妆品公司在38年的发展中把业务的足迹遍布世界37个国家及地区,年营业额达到25亿美元。在与病魔作了长达五年的博斗后,于2001年11月22日撒手人寰,享年83岁。

   “我觉得我才二十四岁”,是她生前最喜欢说的一句话。

    玫琳凯·艾施,我对这个名字并不生疏。因为,我曾两次在北京街头“遭遇”玫琳凯直销小姐锲而不舍的“跟踪追击”,最终在“青春永驻”的诱惑下消耗掉几百大元人民币。由此,我牢牢记住了玫琳凯的名字,同时也对她的直销方式叹为观止。

     这篇4000字左右的文章,我看了一遍又一遍,涨潮般的感慨涌上心头……

     据报载,玫琳凯·艾施女士的事业开始于一般人认为应该结束的时候,那时她已经45岁,刚从做了25年的直销岗位上退休。由于感到已失去了生命的活力,她决定写下25年来她作为直销员生活的种种经历,想借此帮助其他妇女,减少她们不必要的摸索。看看所写出的清单,她发现自己仍是十分幸运,一个美丽的梦渐渐在她心中孕育,她决定建立一个“美梦公司”,给更多的女性提供无限的机会,帮助更多的人实现她们的梦想。那是19世纪60年代,大多数美国妇女没有全职工作,玫琳凯·艾施的想法无疑具有一种革命性意义。

    1963年9月13日星期五,一个西方人认为不吉利的日子,刚刚失去了丈夫并且做了祖母的玫琳凯在一个约46平方米的店铺开始了自己的梦想之旅。她以自己的名字命名新公司,她直销的化妆品来自于她从自己的美容师手中买下的一种美容配方,最初的职员只有她和儿子及9名美容顾问。

    公司开张伊始,玫琳凯·艾施就致力于为广大的妇女提供前所未有的经济独立、无限的个人发展和个人成就的机会,这些曾经都是她做一名成功的职业女性生涯中从未获得过的机会。她将自己信奉的“你要别人怎样对待你,你也要怎样对待别人”的黄金法则作为公司的指导哲学和市场理念,更大力倡导“信念第一,家庭第二,事业第三”的生活优先次序,用“你能做到(你能我也能)”的精神来激励其她女性加入自己的事业,将她的个人目标变成美国商业史中最成功的故事之一。

    有杂志惊叹:玫琳凯·艾施所解放的妇女,比美国女权运动领袖格劳瑞娅·史戴能解放的还要多。

    玫琳凯.艾施因其在一向由男性主宰的管理世界的杰出成就,被视为当今世界最成功的女企业家。美国《福布斯》杂志将她与美国石油大王洛克菲勒、金融大王摩根、迪斯尼创始人沃尔特·迪斯尼、芯片大王格罗夫、软件大王比尔·盖茨等相提并论,称他们是200年来20位全球企业界最具传奇色彩并获得巨大成功的人物,而她又是其中唯一的女性。1999年她作为唯一的商界人士还与科学家居里夫人、诺贝尔和平奖获得者特丽莎嬷嬷等一同被lifetimeTVonline评为20世纪最有影响的妇女。她领导的公司在美国《财富》杂志全美500大企业评选中也是榜上有名,并曾三度入选该杂志“全美100家最值得工作的公司”,该杂志还将它列为最适宜妇女工作的10家企业之一。她本人获得的各种奖项更是不计其数。

    报上有一张玫琳凯·艾施女士的半身照。金黄色的卷发,典型的西方美女的脸型,一双深邃的蓝眼睛放射着充满自信的光焰,布满鲜花图案的华贵服饰显示着她不老的青春,微闭的双唇和上挑的嘴角,清晰凸显了她乐观、倔强和不服输的个性。毫无疑问,她漂亮,魅力十足,且气场强大。

    这样一个出色成功的女人,究竟有着怎样的精神世界?

    文章写道,虽然玫琳凯·艾施十分坦率地承认在1963年创建玫琳凯公司时她就已经是祖母了,但有趣的是她从来不讨论自己的年龄。她的解释是:“我是一个女人,女人对日期是很敏感的,即使你只记得很少的几个日子,但是只要稍微懂一点算术,你就能推测我的年龄。我从不告诉他人自己的年龄。我为什么非要告诉他人?我相信一个告诉他人年龄的女人会告诉别人一切事情。可以告诉你,我没有像一些人认为的那么老。我不愿你因此推算我的年龄,别人问起,你会怎么说呢?我告诉你,我觉得我才24岁呢!”

    我忽然哑然失笑,想到我去网上聊天室的经历。几乎都是在聊到第二句的时候,对方就会甩出一个令你尴尬的问题。有的很直接:“你多大了”;有的很客气:“可以告诉我你的年龄吗”?还有的很绅士:“请问你的芳龄?”好象不报上生辰八字,聊天就无法进行到底。我常常因此产生错觉:我是不是走进了“电脑红娘”的驻地?可是抬头看看,分明是“中年……”聊天室。

    后来想通了,这就是中国国情。

    尽管改革开放几十年了,但西方国家对女人年龄的禁忌还没有被中国人接受。如何回答对方的提问就颇伤脑筋。我知道,像我这样年龄的女人在网上基本属于“稀有动物”。你若是明说了年龄,对方也不会相信,非要打破砂锅问到底;你若是让我“老黄瓜刷绿漆——不嫩装嫩”,我会呕吐一地;你若再要我像玫琳凯·艾施那样昂头挺胸地说:“我觉得我才24岁!”知道的人一定以为我精神错乱了。所以,我经常会“溃不成军”地从网上逃也下来。

     中国妇女早就不裹小脚了,可观念上的“缠足”依然很悲剧的存在。

    “我觉得我才24岁!”玫琳凯·艾施说的是她不老的心理年龄,我愿意这样解读。一个人的生理年龄和心理年龄是可以不同步的。但是,当一个女人在做了祖母的年龄,却没有颐养天年,却没有守在孙儿的身边,而是像刚刚走上社会的年轻人一样,朝气蓬勃地创建自己的公司,满怀希望地升起“梦想之旅”的风帆,谁能说她老了呢?

    诚然,“还我青春四十年”,永远是令人神往的;尽管“岁月不饶人”,也没有谁真的愿意拒绝外表的年轻,就连福特夫人都曾毫不掩饰地说过:“我今年60岁了,我要一张好看的新脸。”因此,年老色衰的女人会求助于美容甚至是整容。我一个朋友的姐姐就曾经做过“拉皮”术,满头裹着纱布,像从越南战场下来的伤兵。拆线后,40多岁人的脸竟像婴儿屁股一样光滑。然而,一个月后,我又见到她,竟发现她脸上的皱纹都“复辟”了,甚至比整容前还要多。据说,也有整形成功的例子,年近六旬的女学者“整成”时髦少女的,但是常常因为无法掩盖的“青筋暴露的手”或是“老花眼镜”等等,给人一种错乱的感觉。“你会觉得,你一下看到的是一个十八岁的少女;一下看到的是一个六十岁的老妇;一下觉得是一个妙龄女郎在扮演老学者;一下又觉得是一个老学者在扮演小女孩。而那枯瘦的手和那艳丽的面容及年轻的穿戴之间的对比是这样的奇异,使你觉得有点恐怖。”(台湾女作家:罗兰《返老还童?》)

    我想,玫琳凯·艾施当然也会化妆,当然也会使用她自己的美容产品,当然也会憧憬自己的外表永远年轻,但是她决不会把这些当作延缓衰老的根本,她追求的是心理的年轻,一如初升的朝阳。

   “我觉得我才24岁!”玫琳凯·艾施说的是她不老的青春事业,我愿意这样理解。因为,在玫琳凯这个生命个体之外,还有一个不会因她的衰老而衰老、因她生命的结束而结束的事业也叫“玫琳凯”。她带着年轻的心离去,把一个青春的事业留给这个世界,谁会说她走了呢?

    当然,很多中国妇女会说,我们40多岁就已经面临下岗退休,哪还有什么事业可言?可是,玫琳凯·艾施开始她的事业是在她退休之后!玫琳凯·艾施说过:“许多人开创事业是为了赚钱,但这绝不是我的主要动机,并不是我相当富裕而可以不在乎钱,我只是认为这个事业必须成功,否则我将没有第二次机会开创自己的事业了。”因为这时她已经做了祖母。

    女人的青春应当绽放在事业中,女人的不老也应得益于梦想的照耀。玫琳凯·艾施虽然离开了这个世界,但是她的80万美容顾问及遍布三十多个国家和地区的消费者正在让“玫琳凯”的生命延续。而我们中国的妇女,为什么不可以多诞生一些“玫琳凯·艾施”式的女企业家呢?中国的市场这么大,人口这么多,有知识有文化有经验的女性也不少,且适逢加入WTO在即,为什么不可以在下岗或退休后开辟新的事业呢?难道外国女人可以做到的事,我们中国妇女就做不到?难道我们的妇联除了对家庭暴力的愤慨,对参政议政女性官员比例的关注,对“女人是否应该回家”开展轰轰烈烈的大讨论之外,就不能更多地为“女性在事业中的成功”以及“开创妇女发展自己和事业的新天地”上做些更为实在的工作吗?难道我国妇女退休后,就只能是街头扭秧歌,广场耍“木兰剑”,牵着狗儿满地转,抱着孙儿度残年……

   “我觉得我才24岁!”玫琳凯·艾施说的是她不老的人生态度,我愿意这样领悟。玫琳凯·艾施要求自己的公司以“丰富女性人生”为己任,而她本身就是“丰富女性人生”的楷模。当她的事业走出美国后,她又提出创建“全球女性共享的事业”。在玫琳凯的大力提倡下,她所奉行的黄金法则及生活优先秩序的指导哲学和市场理念迅速传遍世界。人们这样评价,玫琳凯·艾施在直销她的化妆品的同时,也在直销她的人生哲学和生活哲学。

    丰富的人生当然是不老的人生。玫琳凯·艾施说:“我并不是对金钱感兴趣。我的兴趣在于将玫琳凯公司办成一个其他地方所没有的专门向妇女提供事业机会的公司。”她希望她能够作为一名帮助女性知道她们自身有多么伟大的人而被人们铭记,她用她的一生实现了她的理想。

    微信图片_20190227140956.jpg女人就在不久前,我们一帮小学女同学聚会。大家边吃边聊,没想到话题竟然集中在三个“领域”:一是子女上大学,二是退休或下岗,三是“更年期综合症”。我本来满心欢喜想和大家交流有关人生第三次转折的创想,探讨漫步虚拟世界的感受,以及袒露自己欲“华丽转身再创业”的冲动,结果失望地发现自己竟成了“另类”,被那些沉重的话题压得喘不过气来。

    记得罗兰在《最新最好的美容术》里讲到一个故事:罗兰的一个女朋友20多岁嫁给了一位中国工程师,后来去了台湾。只因当年堕入情网太突然太热烈,她毅然决然放弃学业,一心一意当起家庭主妇。当她的三个孩子都已长大成人之后,四十多岁的她却回到学校去读高三(12年级),后来考上美国的一所大学。罗兰从她陆续寄来的照片中惊异地发现,她的朋友居然“返老还童”,“恢复了当年的光灿”。于是,罗兰明白了:能有机会重新做学生,就是最佳的“回到春天的”妙药了。其实,单从外表看,我的大多数女同学都不显老,有的气质高贵,有的丰韵犹存,可为什么偏要“自暴自弃”呢?我们完全可以在继续学习中充实自己,在气宇轩昂中恢复青春,在造福人类的同时丰富自己的人生。

    冰心老人曾经说过,这个世界如果没有了女人,就会少了十分之五的真,十分之六的善,十分之七的美。女人,给我们生存的世界带来了更多的真善美,而玫琳凯·艾施用她的一生诠释了真善美的内涵。身为中国女性,在高举“男女平等”大旗的同时,是否更应通过自己的努力为现存的世界带来更多的真善美?!当然,这也是“另一半”的义不容辞。至少,他们不可以成为障碍!

    细细咀嚼玫琳凯·艾施最爱说的这句话:“我觉得我才24岁”,竟让我意识到这很可能就是女人们所渴望的青春不老的真谛:她不是一种生理年龄,而是一种心理年龄;她不是一种自我安慰,而是一种对创业和梦想的不懈追寻;她更不是一种哗众取宠的广告词,而是一种蓬勃向上的人生态度。

    玫琳凯·艾施女士,请允许我把这篇小文作为一束鲜花,轻轻敬献在你的墓前。


   
  【注:本文2001年首发榕树下;2015年11月重发江山文学网;为参加银河悦读中文网2019年“女人故事”征文活动,再次将本文略加调整“搬回”新家——自己的家。都说他山之石可以攻玉,三·八是国际劳动妇女节,讲一个国外女人的故事,对我们也会有所启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