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远地,我看到那段路的两边,像映山红盛开。

  虽然阳光灿烂,但时间是农历正月十五,就是最早的樱桃花也还尚在含苞中。映山红在我脑中一闪而逝,我马上否定,那肯定不是映山红!

  为了探个究竟,我朝那红色的方向走去。

  终于,我看清了,路两边的灌木荆棘与枯萎的枯槁上,到处都挂着或多或少的红毛线,有褪得泛白的,有红得鲜艳的,有半红色的。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景象呢?我继续向前走,看到路边一座丘陵式的蜈蚣形的山,因修公路的需要,被齐斩成丈余高的悬崖,县崖顶上,有一碑,约一米高。我又开始疑惑,若是指路碑,不可能立那么高。若是坟墓之碑,那地方实在逼仄,也不像。那么,这究竟又是什么呢?

  逼近那碑石,终于可以确定那是一块石碑,因为碑的前面有一个方形石扣井。而井前有一米见方的“月台”。用相机把碑上的文字拉近,再度确认是墓碑。由此可推测,这是一片墓地。转过弯往前百十步回头看,确实如此。路两旁随意抛挂的红毛线,一转过弯就收束了。再继续往前走几百步再回头看,一条笔直的石梯路,斜向北延伸,晃若天梯。梯路之东,坟墓密集,占地不过一平方米左右。而西面全是整齐排列的待用墓地。背面是绕城高速,前面是一片山间坝子和几座荒丘,以及为了耕种方便的机耕道。这此田地,果园里,每棵果树,每一枝条,都用塑料袋装泥土坠枝。把拉改为坠,节省劳力,节省成本。地膜双沟洋芋成片。蔬菜种植也有一大片数百亩的大棚。但是,墓地周围,丢荒的田地也是大片、大片地。一方面,离世的人墓地比以前收缩了很多,另一方面,好田好地被荒芜。

  墓地前的路边,有集中放鞭炮的水泥池,但却有一方被炸裂损坏,呈现出一种空洞的悲凉。而且,周围有被烧残的成块棺木或烧成炭的棺木。从地域环境位置推测,这应该是白岩镇中心村的一座公墓。前面山向开阔,山上有一座高压电塔。从墓群朝向来看,多向东南、西和西南。按古老的阴阳风水,讲究亡命五行生克选向。可能因殡葬改革的政策推动,古老的习俗也不得不改变以适应改革形势的需要。

  墓地附近那几座被茅草掩盖的荒丘,仔细察看,全是一些古旧的坟墓。

  在这山里墓地独自行走,多少感慨涌上心头。好日子来自于奋斗,这是无疑的。而人生,永恒的规律,又是非常令人感叹的。不过,从社会发展的角度,作为人类的我们,如何在奋斗中看淡该看淡的东西,并在看淡中思考未来,在思考中叩问如何才能积极面对未来?这应该是人类永恒主题。

  回过神来,我看到很多的墓碑两侧,摆放的鲜花还在。这应是春节期间,墓主后人“拜年”所留。那些炮竹的残骸已陈旧。看来,人们的环保意识还是越来越增强了。只是,那些随意乱扔红毛线,就有些不合环保意识了。从乱扔的情况推测,应该是丧事主人以红毛线为送灵车队“挂红”,到了墓地,安葬结束,车队回转时,驾驶人员各自将红毛线拿下,随意乱扔所致。如果有人统一对此进行规范管理,统一搜集堆放,统一进行处理,那就不会像凌乱一片了。

  返回李后庄岳父母家,和他们讲到我所见所闻,几乎都被证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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