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年前,我十来岁,就是盼过年,儿歌这样唱道:“绑天灯,采松凹,穿新衣,戴新帽。打灯笼,看庭照,吃饺子,放鞭炮。”过年是多么有意思啊!

  那时候没有电灯,一到夜晚黑灯瞎火,小孩子晚上出门总是提心吊胆,只有过年了才能提着方形木制灯笼走夜路,岂不是一喜。这木制灯笼,底是一方木板儿,上面也是一中间有圆孔的方木板儿,四角由四根小巧玲珑的小方木儿固定在一起。条件好的四面镶玻璃,条件不具备的,只好糊上纸。灯笼上一般会贴上红纸剪成的鲤鱼,以祈祷来年吃穿有余,盼个好年景。灯笼里放的不是灯泡,在灯笼的底板上放上的是用小蓝水瓶做的煤油灯。这就是那时候儿童的期盼——过年打灯笼。

  我六岁那年,年三十的傍晚,邻居家的娇娇宝,提着崭新的灯火跳动的方灯笼一路欢蹦乱跳窜出角门,一个绊磕,弄了个嘴啃泥。新衣裳弄脏了,新帽子甩出老远。灯油洒了,灯笼纸着了,红色鲤鱼顿时化为灰烬——孩子大哭了起来。“不要哭,咱回家再提那个玻璃灯笼去。”跟在后面的父母赶紧安慰,这才把宝宝哄好。

  随着年龄的增长,每年腊月,我随大一点儿的伙伴到坟茔松树下捡松凹,回家后研成细末,用榆树皮水和好,做成香,好点鞭炮用。腊月二十以后,大家都想法弄点儿松枝,绑天灯。一根高一点儿的杆子,上头绑上松枝,拴好定滑轮儿,年三十晚上把灯笼拉上去,这就是孩童心目中的天灯。

  最热闹的是年三十晚上照庭。天刚要黑,大人抱来整捆的甘草(成捆的谷桔),让其直挺挺地站在路当中,点燃干叶子,随着它慢慢自燃,照得附近亮堂堂的,火光直达天庭。这就是“照庭”的概念吧。借此亮光既方便点燃鞭炮,又象征日子过得红红火火。很快,这儿噼里啪啦,那儿二踢脚吭咔吭咔,响成一片。木匠爷爷自制的烟花火树银花,给照庭的大街更增添了节日的光彩。

  “今年人们又放了不少(鞭炮),该回家吃饺子了。”甘草火将尽,辈分高的老人说。大街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只有那几个拣截芯儿鞭炮的顽童,还低着头在满地的纸屑中专心致志寻找着“宝贝”。

   年三十晚上在冰冷的黑屋子里,灯头只有豆粒大小的亮光下,你瞅瞅我,我瞧瞧你,聊着天儿,那场景只有在今天的电视画面中才能重现。老人家不忘给孩子讲:“三十黑夜(即正月初一黎明)起来吃饺子,不能摸到笤帚,那是丧门星,不能摸到剪子,防止来年被蝎子蜇着,不能说多余的话……”总而言之忌讳多多,为的是来年一顺百顺。

  家人谁要没赶上吃这顿饺子,就象征性的在碗上放上双筷子,以示没缺席,过的是团圆年。每碗饺子都不能吃净,必须剩几个,表示年年有余。

  改革开放的今天,年的形式虽变化了许多,但年的本质没变,年所代表的传统文化得到了更好的发扬光大,传统和创新完美结合的年节里,我看到了更灿烂的笑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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