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两鬓雪白,还忆起

两鬓雪白的外婆经常坐在炕头

满脸的皱纹如窗外的

饱经沧桑的枣树皮

与舅舅的鸡窝为邻

肥多的叶子以及粗粝的树干

斜着身子扛起满树收获

在渭河南姜太公垂钓处不远的院落

捍卫一个生命尊严的传奇

冬日一树萧瑟一言不发

秋天满目红果依然沉默

五十年后才明白养育我们姊妹五个的母亲

为什么高兴了疲惫了

总提着装满自己蒸的礼馍篮子

坐了木船过河回娘家

从老枣树身边经过

围着外婆做少不更事的天真

然后回到对岸的家

用银针以及织布机组织艰难的人生

面对读小学的我关于文具的要求

掏出两个鸡蛋用手绢

包裹,让我这个儿子

踏着乡村土路蜿蜒去城里

换成钱再置换关于文化的

工具,外婆的枣树

与母亲的鸡蛋其实是一个话题

人的饥饿和精神

总是被压弯枝干而挺直最顶端的梦

一代一代传下来

捧出的是甜蜜咽下去的是

只有自己才知道苦涩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