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军营拜师


  春天到了。这是我们到大别山的第一个春天。

  大别山的春天真是太美了。尤其是那漫山遍野盛开怒放的映山红,把整个山区装点得色彩斑斓。这“映山红”学名叫“杜鹃花”,属于灌木类,每年三四月份开花,花朵呈喇叭状,但比我们家乡的牵牛花的喇叭要大得多,花朵的颜色也很奇特,主要是红色,大红色最为普遍,但是也有浅红色、桃红色、粉红色、橘红色等,还有少数白色的、黄色的、紫色的、蓝色的。杜鹃花盛开的时候,一丛丛、一簇簇,就像是燃烧的火炬,又像是飘舞的红旗,一片连着一片,一山连着一山,以致把整个山坡、山梁,甚至是好几座山头,都连在了一起,无边无垠,直达天际,成了花的海洋、花的晚霞,把整个大山都染成了红色,所以,人们才又把它叫做“映山红”了。像这样的山、这样的花、这样的花海,在我们家乡是根本无法想象的,所以我们几个新兵蛋子便利用星期天结队上了山,躺在老猫岩上宽大平整的岩石上晒太阳,欣赏着满山春色,眺望那满山满岭的映山红。在满山满坡的映山红花丛中奔跑、嬉戏,尽情地享受这山花烂漫的季节。

  我们维修大队是1970年才组建的一支新部队,由于所承担的任务特别,所以对指战员的要求也特别,政治上要可靠,技术性要过硬。组建时从南京工程兵安装营、修理所,以及直属工区的各营抽调业务骨干、技术骨干和连排干部,而我们则是第一批招来的新兵。

  刚到小关冲时,条件很差,房屋都是原来工区二营留下来的麻秸墙草房,而且都很破旧,只好维修一下,凑合着住。维修大队与其他施工部队不同,他们流动性大,而我们则是驻扎在这里不动的。所以从1970年上半年开始,就着手建筑固定的营房,淘汰原来的麻秸墙茅草屋的临时营房。

  陈浩队长是哈军工高材生,直接抓营房建设。连队营房全部是带廊檐的瓦房,队部则是带廊檐的两层小楼。施工开始前,陈浩队长把我叫去,对我说:“我看你的字写得不错,你照着这张房屋建筑平面图,先帮我再画一张,要一模一样,不能有差错,能完成这个任务吗?”

  说实在的,我1966年初中毕业,文革期间上的高中,初中课程还是比较扎实的。我的数学很好,字写得也不错,学校的黑板报主要就是我抄写的。那时学校时兴“兵教兵”,我在上高二时,同时还曾兼代高一班的数学。那时候数学内容就包含测绘、制图的简单知识,想不到此时竟然派上了用场。但是接过房屋平面图一看却傻了眼,原来我在高中时学的野外测绘和水利制图,与这房屋制图完全不同,图上的那些标识、图例等都不一样,我看了一气也没看懂。好在制图原理都是相近的。我花了一天一夜,把队部两层小楼的平面图、立面图、侧面图等,依葫芦画瓢,重新又“复制”了一份,虽然没有原来的图标准,字也没有原来图的漂亮,但看上去还有那么回事。于是我立即把复制好的建筑平面图递给了陈浩队长,陈队长一看,连连点头说:“很好,很好,基本功不错。”得到陈队长的认可,我心里十分高兴。

  接着,陈队长指着图,一处一处给我讲解,告诉我每一个标识代表什么意思。又把建筑剖面图、基础图、配筋图、施工图等拿来,将如何识图、如何计算、如何按图施工、按图监理等,一一讲给我听,我也认真听、认真记、认真理解。临了,陈队长拿来一本《建筑工程学》、一本《建筑制图》,要我好好学习。得到陈队长的两本书,我如鱼得水、如虎添翼,便如饥似渴地学习起来,可以说,陈浩大队长的教导和这两本专业书对我帮助太大了,使我得到很大的长进。

  队部小楼施工开始了。工区派来专业的施工部队,我们则跟在后面做“小工”,如和水泥、拎泥浆、抬砖头、编钢筋等。尤其是浇灌一楼楼板时,我们几个新兵更是连夜帮助施工,搭支架、钉模板、扎钢筋、铺水泥、捣固等,忙得不亦乐乎。等到楼面水泥开始凝固时,又负责洒水保养。看到队部小楼在我们的手中一天天增高,最后建成,我们不知道有多高兴。周围的老乡听说小关冲有一栋新建的小楼,都成群结队地前来观看,有的老人还爬上楼梯,到了二楼,说是终于看到真正的楼房了,开了眼界了!

  1971年下半年的一天,工区司令部的唐参谋长来到维修大队。唐参谋长和陈浩队长是老战友、老朋友。我过去给唐参谋长倒茶水时,陈浩队长拿起我复制的建筑平面图对唐参谋长说:“这是小马,这图就是他画的,小家伙功底不错。”

  唐参谋长仔细看了看图,说:“嗯,画得真不错,小伙子也精神。老陈,我看你就把他让给我吧,我正需要一个警卫员,而且工区正在配合批判‘571工程纪要’运动,搞一个‘经典战例展示’,要画大量的作战示意图,现在人手不够用,让小马去跟着一起搞,以后也好培养培养当个参谋啊。”

  陈浩队长说:“老唐,可别打小马的主意了,我现在把他当我学生呢。你借用帮忙都行,就是不能调走。你老唐可不能挖我的墙脚啊!”

  唐参谋长哈哈一笑:“老陈现在是舍不得了,我不夺人所爱。不过,到工区机关和在分队里还是不一样的,等以后你想通了,人就归我,怎样?但是,最近到作训科帮忙画作战地图的事,你可要答应啊。等任务完成了,我把人原封不动地给你送回来。”

  “行,成交!”两位老战友把手紧紧地握在了一起。

  几天后,我便乘上工区的交通车去了独山,来到工区司令部作训科报到,在那些老参谋的指导下开始画作战示意图。每次都是他们先画好草图,再由我负责放大制作成整幅纸张的大图。一个战例一般要画成一到三张图,再将数十个战例的几十张图组合成一个系列。为了画好这些图,我细心临摹,认真描画,一笔一划,一丝不苟,严格按照老参谋们的草图要求,尽力做到没有差错、标准美观。唐参谋长几次到作训科来检查,对我所画的图很是满意。一次,还专门叫我到他家里去吃饭,我很感动。后来,我们画的这些作战地图到各营巡回展出,起到很好的效果。

  我也在这一次次的学习中,得到了锻炼,增长了知识。也正是在部队期间没有放弃学习,所以知识掌握的相对牢固扎实,等到退伍后参加1977年高考时能够顺利通过,这恐怕与在部队期间能够坚持学习不无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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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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