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令难违
4月上旬,正是全市中学生体育、理化生操作实验考试的关键时刻,这天早饭上班后,校长告诉我:市教育局要求你参加全市“十一五”农村中学校长岗位资格培训。
“我一个教导主任,一不是校长,二不是副校长,给学校节约些培训经费吧;我是不乐意参加这样的培训的。”一听这不着边际的行政命令,我就轻描淡写地笑笑回答校长。
“不行!”校长回我一笑,“参加是一定的。市教育局的培训文件都下来了,你准备一下,明天去市委党校报到。”
“这几天正是学生参加体育考试、理化生实验操作考试的时间,这些都是我一手经办和负责的工作,我一走,手头的工作咋办?”
“工作不能耽搁,培训还得参加。”
各位看官,叫你说说,我们校长这样的回答,是不是很到位啊?听完校长的回答,我悄悄地离开了校长办公室。
“到底是去呢,还是不去呢?”我琢磨着校长的指令,“我从事教导主任工作十余年来,深知自己的职位离校长的职位还远着呢,思想上压根就没有了再从仕途上进步的打算;几年前,我的高级职称解决后,头脑中更没有了评先晋级的愿望,今天,硬要求我参加这一类的校长岗位资格培训,对我个人来说,到底有什么用呢?”
下午,趁向校长汇报工作的间隙,我再次推脱不乐意参加校长岗位培训的指令。校长一脸的微笑:“这样的培训我参加次数也多了,过程也都是很轻松的;晚去两天也行,只要培训结业的时候有培训考试成绩就行;这两天,你把手头的工作处理一下,抽空就去吧!”
“中!”我应付着校长的话。
晚上,我把通知我培训的事和我不乐意参加培训的想法告诉妻子,妻子一脸的疑惑,用指头狠狠地照我额头上点了一下:“你真糊涂,是个典型的傻瓜。什么校长培训啊,谁不知道这是借培训之名,外出修身养性,游山玩水之实?去!一定要去。”
“我就是一个不爱张扬的主儿,不想接触外面的花花世界。”我委婉地向妻子摊牌。
“外面的世界很精彩,我的老公学不坏!”妻子一派很坚定的语气。
“其实,今天下午,我又想了一下午,感觉自己还是应该去的。”我看着妻子的脸说。
“说来听听。”
“一是我可以利用培训学习的间隙到市日报社领我的稿费、领取有奖征文的奖品和证书,亲自接触和聆听一下报社编辑老师的写作指导;二是可以与教育学院的教授面对面地接触,向教授们汇报我研究清代诗稿《带波园》诗集的研究进展,同时向他们求教诗集研究中的困惑,进而推进我在诗集中的后续研究;三是接触一下全市文学界的几位高手作家,与之叙旧、交流写作心得、索要几本天中文学名家新出版的书稿。从这几方面看,我就有了参加培训的想法。”
“政令难违哦。”妻子回我一笑,“你出门了,单位繁琐的工作就不用你操心了,落个满身清净;走出去,你的视野更开阔,写作素材会更广。这叫做出公差办私事——值得!”
说完,我和妻子相拥进入了梦乡。
接受培训
今年的春天来得似乎格外地晚。
春节前后,一直没下过一场透墒雨的乡村,春分未过,淅沥的春雨隔三差五地沐浴着大地。一月过后,春耕的农夫都有了“春雨不再贵如油”的感叹。
走出封闭的校园,乘上南下的汽车,放眼空旷的原野,我的心头顿时有了心旷神怡、神采飞扬、志高气爽等词汇。绿油油的麦面成了春天大地的底色,黄澄澄的油菜花为飞舞的蜂蝶提供着无限的蜜源,远处杏树的花蕊还在枝头绽放,近处桃树的枝头已有蓓蕾欲开,沟沿的野花争奇斗妍、路旁的树木一争高下……春天把世界拥抱,思绪让我春潮澎湃。
一路劳顿一路景,一车欢畅一车情。来到市委党校,第一眼见到的就是负责接待我们这一期培训的负责人。一看培训课程表,我不自觉地问班主任:“培训已经进行5天了?”
“是的。不过,还不算晚。你去住室把行李安排好,回头再来听课吧。”
我们的培训班主任是位女性,她看我文质彬彬的,也很温和地给我交流。
通过简短的对话,我知道了一些信息:我的校长早已为我的培训办好了一切手续,交清了所有费用。因为我经常在单位里是个走不开的主儿,为让我安心在学校交接完手头的工作,做到工作、参训两不误,校长还宴请了培训我们的领导和老师,并且早已为我的培训学习疏通了关系,所以,尽管我在培训学员中是迟到的一位,但领导和老师却没有一次记我缺席过。
培训领导和老师很理解我们基层的老师,尤其是他们一听说我是从农村乡下来的,培训老师们不由自主地就有了一种同情之感:什么乡村教师条件艰苦啊、工资偏低啊、待遇较差啊等等。反正,他们除了不认为我们业务素质差之外,都认为我们乡村学校的老师与城镇的老师比起来,实在是能吃苦多了。后来,我把报到的经过给和我一起培训的学员讲,大家都很佩服我的校长,也很赞同培训老师能理解我们。大家一致表示,既然这样了,那我们就好好参加培训吧。其实,这次培训学习的经历最终证明:我自从报到学习后,其间没有一次缺席过,什么想家了,有病了,家中工作脱不开身了,这些理由在我身上统统没有了市场。眼看别的学员不停地时来时走,而我却坚持“既来之、则安之”,让在家的校长和培训基地的老师及领导都看看,我是如何由开始的不乐意参加培训转变到现在热衷于培训生活的。
这天上午,培训老师讲的是学校安全教育的预防和对策,教员的深刻理论和精彩的案例剖析,让我听得非常专注。培训要下课了,我还沉浸在教员的精彩案例剖析中。为了培训结束后的进一步学习和领会,我把教员的讲义及时拷贝到了我的U盘中……
为便于管理,培训基地把我们学员按隶属地分配住房,和我住在一起的都是我的老乡。午间休息的时候,我和同一个住室的学员张成功校长、王发亮校长、李凯歌校长等老乡谈起了这次培训的初步感受,尤其是出发之前与校长的谈话。我说,我出来培训之前,校长就单独告诉我:理论学习嘛,你可以少去、或不去,倘若缺课了,抽空再把培训教材看一遍就行了,实在不行,就把教员的讲义复制下来,抽空再学。重要的是,理论学习后的实践活动和考察活动你一定要参加的。
来到培训基地后,我才知道,不论是实践活动或是考察活动,这些都是叫法上或称谓上有区别的活动,其实质都是外出公费旅游而已。因为考虑到学校经费问题,我开始接到校长要我参加培训的通知时,我思想上不忍心花单位的钱,不想借考察之名,以求游山玩水之利,所以,不乐意参加学习,不乐意丢下自己手头的工作。平时的闲暇之余,我不只一次地给同事交流:每个黄金周里,外出游山玩水的人士,没有一个是卖二百斤小麦来旅行的农民,没有一个靠出卖体力、积攒两月辛苦工资的农民工兄弟。在浩浩荡荡的旅游大军中,公费旅游的队伍总是旅行社收入的主力军,靠公款拉动内需,凭借单位小金库消费依然是国家旅游税收的支柱。
美酒作伴
高调谁都会唱。回忆整个培训过程,我的感受还不只是公款旅游带给我的思考,我还有更深刻的感受:我在给自己大脑充电的同时,酒精也常常刺激着我大脑的每一根神经。有民谣说:现在的干部都是(久经)酒精考验的。
理论培训学习整七天,我却喝掉白酒八斤半。培训的第一天,中午非要第一个为我接风洗尘的是我们培训班第一小组的组长、本县一所中学的张成功校长。说是张成功校长为我接风洗尘,可最终买单的却成了别人。
张成功比我年长两岁,是我们小组学员中最年长的一位,大家都习惯叫老张哥,我则习惯称之为“张校”。张校有个高中同学是市水利局的一把手,张校的手机拨通了几个电话后,我们随机就走进了附近的凤凰楼大酒店。一进店门,张校的老同学、市水利局局长早已等候在那里。局长把酒菜安排好以后,又叫来了一位副局长和单位办公室主任。
各位好汉都落座,宾朋相互皆敬酒。一盘盘冷菜、热炒端上来后,大家先是猛吃了一会儿。肚中有了美味佳肴垫底,大家敬起酒来个个豪情满怀。李凯歌校长因血压偏高,对面好酒好菜,眼看大家尽兴饮酒,他自愧无此兴致。局长礼节性地敬酒,李凯歌也只是礼节性地接酒,然后端起酒杯就把酒水让给了邻桌的我:老兄,帮弟一把。
此情此景,礼节性地谦虚一番是应该的,但对于我来说,过分谦虚就是骄傲,我笑笑回绝后,端起酒杯就一饮而尽。主人倒酒完毕,作为客人的一方,大家一致推举我回敬对方,我就趁势表示也借花献佛一回,一是对东道主的盛情款待表示感谢,二是郑重地邀请对方合适的时候回访我们。
我准备敬酒了。环顾了一下四周后,我发现张成功跟前的酒杯还有大半杯子的白酒:“张校,快喝起来!”
张成功不知何故,用起酒来总是婆婆妈妈、扭扭捏捏,一副故作谦虚的模样。
“酒量不高怕丢愁,自我约束少喝酒。”张成功看似好爽,但说出的酒话却甚是文雅。
听了张成功校长的一番话,我接着话茬说:“诗向朋友吟,酒逢知己饮。为活跃酒桌气氛,大家尽情地吃着,我随便给各位讲个小笑话助助兴,然后,我再给大家敬酒。”
“中!”大家笑了,我开始讲话了:“前年,我村有一个寡妇,丈夫已经去世两年了。一天,我出门办事也正好碰见寡妇出门,看着她高挺的肚子,我疑惑地问:‘嫂子,俺大哥去世快两年了,可你现在依然身怀六甲,咋回事啊?’寡妇笑笑回答:‘告诉你吧,这还是二年前你大哥留下的种。’我笑笑又问:‘常言说十月怀胎,你这是两年怀胎啊。’寡妇笑笑:‘可不是吗,都怪我底子厚啊’!”
“哄——”我刚说完,大家都笑了,李凯歌、王发亮等都劝张成功:“快喝!快喝!寡妇的底子厚,咱的底子咋也厚啊?”
在大家的劝酒下,张成功端起酒杯:“咕咚、咕咚”三两白酒立马见了底。估摸着大家也吃好了,看着张成功的底子酒也消灭了,我趁势一手端起酒杯,一手拿起酒瓶:“今天有幸认识各位,我也来给大家倒杯酒。按照我们家乡的规矩,我喝多倒少,喝大倒小。”
酒桌上,大家做起主人来一个比一个实在,但一旦成了客人,那就一个比一个谦虚。一听我反过来说的话,大伙异口同声地回答:
“中!”
我倒了一圈酒,酒桌上就添了两个空空的酒瓶。半斤酒下肚,我自己也有了飘飘然之感。等大家都互相敬酒完毕,也快到了我们上课的时候。简单吃过面饭以后,我们离席开始向培训点走去。一路上,李凯歌不停地打电话,联系安排晚上的就餐地点。通过电话沟通,我们确定了在本城一个当老师的老乡家里叙旧喝酒。
一会儿,王发亮说:“我有一个初中同学在市建筑公司任总经理,不如让他安排?”“谁安排都行!”我们几个笑着回答。又是一阵电话沟通,王发亮同学回电话了:“你们拿死工资的,一月就那一两千元,那经得起折腾啊?到我这里吧,晚上我安排!”
果不其然,下午的课还没上完,王发亮的同学一个电话接一个电话地催我们去赴宴。宴会上,王发亮的同学教训我们:“你们都是靠工资养家糊口的,迎来送往时最好由公家买单。我是公司总经理,吃多少我签个字就行了,不要让伙计们自己掏腰包!”听对方说得很有道理,大家都不再言语。一会儿,对方又说:“常言道:外国有个加拿大、中国有个大家拿。不吃白不吃,不喝白不喝。晚宴由我们建筑工地的一个项目经理买单,他承包了我们的工程,早就嚷求着要宴请我们,今天正好赶上了,都是老乡、老同学的大家不要客气!”
事实也正像建筑总经理所说,这几天,宴请我们几个的有市水利局、土地局、工商局、交通局、武警部队、市委办公室等领导。每到一处都是公款买单。后来,张成功问我:“你喝酒为啥恁豪爽?”我回之一笑:“这些天来,我们每次喝的白酒没有一瓶不是高档的,我一天只有50元的工资,一瓶白酒就是我一个星期的收入,这么好的便宜叫谁不心动?再说,李白斗酒诗百篇。不喝酒,没有灵感。在酒精的刺激下,我的写作灵感会不断涌现。”正说话间,妻子给我打来了电话,先问外出培训习惯不习惯,又问吃住怎么样,我告诉她说:“酒精穿肠过,健康在我心。”
最后,妻子告诉说,我出来的这两天,邮局给我寄来了两张京城报社的稿费通知单,我趁着酒劲胡侃说:“你先放着吧,过两天还会有稿费寄来的,到时一并去取。”
挂掉电话,张成功羡慕地问我:“一年挣多少稿费啊?”
我摇了摇手:“不多,够吃碗面条。”
“那也行啊!喝酒离不开面条。”李凯歌接着说
“明天和我一起到市日报社领稿费和有奖征文的奖品去吧?”我和气地征询大家的意见。
“稿费领了干什么?”王发亮反问我。
“喝酒!”我大手一挥,很是豪爽。
对话编辑
这天,培训老师讲的是学校日常管理,照样是结合各地学校出现的管理上的常见案例,老师进行理论上的剖析,然后传授给大家一些应急预案或对策。因为学员都是管理出身,老师很快就讲完了准备的讲义,大家感觉离中午吃饭的时间尚早,一时无事可做,我就趁张成功、王发亮等老乡校长外出娱乐之机,决定到报社会一会各位编辑老师。
为了便于管理,根据市委编制办的要求,市日报社和晚报社、市委新闻网合并为一家,集中在一起办公,隶属于日报社统一管理。因为日报社和晚报社都有文学栏目,我又是这些文学栏目的稿源之一。于是,我先来到了晚报副刊部。
出于礼貌和礼节,我来到晚报副刊部门外“砰、砰、砰”地敲了三下。
“谁啊?”
“我。”
“什么事?”
我推门进屋,看到屋里坐着几位编辑,大家正忙着看稿子。我先给大家自报家门:“我是赵付友。”
“哦,知道。你就是经常写小说的?请坐!”一个看似主编的中年人与我对上了话。通过谈话得知,他就是副刊部的主编。
“谢谢了,我以写小小说为主,偶尔也写散文和诗歌。”
“有什么事吗?”
“没有什么大事,我在市委党校参加校长培训,下课了没有事,我就想到报社来见见各位领导和编辑。”
“那好啊。”
“去年,咱报社经常刊用我的稿子,今年,可能是报社稿源充足的缘故,刊用我的稿子少了。上个月,我就想亲自来一趟报社,当面请教一下各位,看看咱们编辑部还有哪些新的要求和举措。”
“新的要求倒没有。你的稿子我都收到并保存下来了。”
一阵简单的谈话后,我感觉主编不再有与我谈话的诚意了。我心理明白:在市委宣传部、在报社、在市文联及作家协会都有一大批才子佳人,这些大文豪们每天都在为报社提供着充足的上等稿子。除此之外,情面稿件、关系稿件、领导稿件等等,这些都或多或少地干预着主编选稿、定稿的思路。优先采用熟人的、领导的、朋友的、同事的、自己的,这些都是情理之中、无可厚非的事情。倘若哪一天因为采用我们这些乡村土秀才的文章而忽视了领导、得罪了朋友、小看了同事,他的主编位置保不住不要紧,下岗、待业还是有可能的。这些,又是谁能否定得了的呢?
停了一会儿,我怯生生地告诉主编:“今年来,我给咱报社投来了近百篇稿子,可一直不见一个文字登报,我想,可能是我哪个环节出了问题,所以,我就趁来市委党校学习的机会,顺路来到了报社,目的也就一个:真切地想得到主编老师的当面指教。”
于是,主编就给我谈到了小说创作主题的选择、意境的挖掘、人物形象的塑造、层次的搭配、语言的锤炼、观点的把握、投稿的细节、编辑心理的揣摩等,我边听边点头,表示出一副谦虚、毕恭毕敬的样子。此时此地,我想用明初翰林院编修宋濂的话来概括我的情态,也许能概括我求教时的情景:“援疑质理,俯身倾耳以请;或遇其叱咄;色愈恭,礼愈至,不敢出一言以复。”
主编说完了,我也斗胆地透漏了一点心思:“编导,我给咱报社投过稿子后,一周半月不见音讯,我就投给了省报、省刊,结果是国家级、省级的报刊和杂志社今年刊用了4篇,唯独咱自己的报纸没有给我一小块版面。为解迷惑,我就请教来了。”
接着,主编又给我解释“稿源太多、天中作家人才济济”等,临末,主编告诉我:“回去后,再投来几篇稿子吧,我们多照顾你一下。”
离开晚报社、我拐弯进入日报社、领完稿费接着领有奖征文的获奖证书和奖品。这时,张成功校长打来了电话,几位学员准备去吃午饭,问问我事情办完了没有。我看中午就餐的时间也就到了,想到张成功他们几位校长还在等着自己吃午饭哩,与编辑老师简单寒暄几句后,我就匆匆向编辑告别。
离开了日报社,走在返回培训基地的街道上,我的心情轻松了许多,身旁的行人和车辆匆匆地来来往往,似乎都在忙着自己的事业、忙着自己的家庭、忙着为自己的腰包赚取更多的钞票……人啊,总是这样匆匆地来,又匆匆地去,心中都有着自己一片湛蓝的天空,拥有一片属于自己的自留地。突然,十字路口的红灯亮了,停下自己急促的脚步,我突然想到了自己这几年来为舞文弄墨而打发时光,靠敲打键盘而赚取微薄稿费的经历,我就自己问自己:没有赌友、缺少牌友的我,写作不也是自己的一块自留地吗?如果真是,我何时才能让这块自留地土壤肥沃、收获果实累累呢!
绿灯亮了,车流提速,人流匆匆。
我继续向目的地走去,街道旁的垂柳轻轻地拂去了我双肩的疲惫,和煦的春风沐浴着脸颊,我顺手滤过身旁花坛里的金莎柏,闻一闻争奇斗妍的花草散发出来的清香,不自觉地,我的脚步快了,身体轻松了,先前在报社编辑老师面前的拘谨、诚惶诚恐统统随天空的白云而渐飘渐远、不见踪迹……
也不知怎的,一接触培训,我的思想竟很快由参训前的不乐意变成了今天的很乐意。这期间,有的学员报到后就回单位了;有的学员上午听课,下午休息;有的学员要么请假缺课会朋友、要么缺席乱溜达。而我自从来到党校培训点后,一听教官的课就上了瘾,丝毫没有缺课、请假的意思。
从报社回党校的第二天,大家就看到了报社刊登我的一篇小小说,而且,版面还出奇地大。主编给我发来短信说我的作品发表了,要我注意收看,我不由地叹出一口气来。中午,我和老乡正在吃饭喝酒的时候,晚报社一位女记者也给我打来了电话,她告诉我:她写的一篇关于我研究清代诗集的新闻也发表了,作者栏目中多署了我的名字。我笑笑表示感谢,反而自己问自己:“这是咋的了?一篇新闻登报了,我却无功而受禄;本是一篇被打入冷宫的小说如今又成了佳作!唉,如今的事儿,真叫你越想越不明白!”
“付出你的爱,我真的不明白,怎么你还期待,期待我会回来……付出我的爱,我还是不明白,怎么我还期待,期待你会回来……”下午的培训课程结束了,我胡乱地哼着歌手张敬轩的《自爱》回到住室,顺手把学习材料往桌子上一扔:“到底还有多少不明白的呢?走,会文友去!或许文友会让我明白的!”
文友会让我明白吗?
会见文友
根据我参训前的计划,今天是我会见文友的时间。通过电话预约,我如期打的向文友单位赶去。
文友叫尹书保,是省作家协会会员,市作家协会常务理事。现年45岁,已经出版小说专著5部,其中两部小说正在改编为电视剧。尹作家是市政府一家直属机关的综合办公室主任,行政副处级别。平时工作非常辛苦,但他经常坚持利用业余时间笔耕不辍,是单位出了名的笔杆子、大才子;除写作之外,尹作家还承担着本系统的业务培训和专业史志的整理及编撰。
既然是文友,就没有了领导与下属之别,既然是文友,就有了兄弟哥们之称,见到文友犹如见到亲兄弟一般。来到文友办公室我更像是回到了自己的家。“亲爱的”、“没肝没肺的”、“他妈的”、“想死你了”、“混蛋”……这些口头语、脏话、臭话听起来不但顺耳还倍感亲切,黄段子、低俗的故事此时反而成了活跃气氛的佐料、民间轶闻轶事恰恰是我们心贴心的筹码。
有同学之间的亲密,没官民之间的拘谨;多兄弟之间的从容,少上下之间的尊卑。阔达也好,放纵也罢,表现的都是个性,彰显的皆为胸怀。吟一句歪诗戏谑对方,哼一声情歌诙谐过来;诵太阳之华章,歌大地之韵唱;疯也、癫也,痴也、醉也。乐极欢甚,非临其境,谁人能知?
尹作家与我一阵嘻嘻哈哈后,望望窗外,顿觉天色已晚:“走。喝酒去!咱们边喝酒边聊天。”尹作家给家人通了一会电话后,我们就开始向酒店走去。
来到酒店,我才知道尹作家为了招待好我,早已安排好了几位部下当陪客。尹作家是天中响当当的大作家,又是本单位的业务权威,只要尹作家振臂一呼,下属各科室主任都是一派招之即来、来之能战的架势。趁着酒菜还没上齐的时间,我和尹作家又谈到了创作上来。
“浮躁。总之,还是浮躁。”面对当前出书热、成名热,尹作家表现出极大的忧心忡忡,“现在,稍微有点权势的人,稍微有些文化基础的人都想出本自传,然后,靠权势卖给自己的部下,进而赚取些银两。我最痛恨这些浮躁之风。”
“是啊,国家提出以经济建设为中心,某些人整日想着的就是如何把别人腰包的钱哄骗到自己手里。”我也深有感触地附和尹作家,“就说我们教育系统吧,老师要想晋升职称,上级偏偏要规定你得有多少论文发表过、有多少论文获奖过;老师们不是专业的学术研究人员,更不是科研专家,整日忙着应付各种各样的竞赛、考评,哪有时间静下心来写论文啊?个别老师好不容易费心写了一篇论文,每当投递给有关报刊杂志社时,对方总是要求作者支付所谓的评审费、版面费、证书费等等。过去发表论文要付给作者稿费的,如今可倒好,自己的作品发表了,不但没有稿费,作者却要为领获奖证书自掏腰包,为刊物出版买单,这明显是掏钱买荣誉,出资买证书啊!”
“是啊,咱们市文学界,有几个文学刊物,为保证刊物的顺利出版发行,都是自筹资金,除了刊登散文、小说、诗歌等作品时,作者不用出钱外,纪实文学、报告文学等都要出赞助费,类似报刊杂志的广告一样,按版面、篇幅收钱。一般的潜规则是:一篇报告文学三至五千元。版面费只要一出,就有文人帮你给稿子润色,这样互惠互利,各提所需。”
“是啊,我总感觉这很不正常,不是我们这些草民所愿意看到的。我在基层学校,每年上级都要要求老师写论文,参加上级规定的论文比赛。过去写论文,上级还会有人评审一番,评定出一二三等奖来,然后分等次再向更高一级的单位申定等次。可是现在,很直接、很到位,上级明码标价,作者按照交钱数额申报级别和等次。这完全是赤裸裸的金钱交易、公开的权钱买卖。不论是发表的论文还是上级评奖的论文,金钱是首选的,质量是次要的。论文刊登出来或评奖出来,到底能产生多少生产力,到底能为自身素质的提高起多大作用,我相信只有鬼知道!网络是个大产房,天下论文一个娘。为了钱!说一百圈,这都是为了钱!什么论文啊,都是狗屁!”
“唉,悲哀啊,我们文学的悲哀。搞经济建设了,现在写书的人多了,靠书发财的人也多了,靠出书成名的人也多了。你看,咱们市作协的副主席们不是一大群吗?其中有县长、处长、科长,还有几个是工商界的大老板。要说与文学有牵连的,恐怕一个是市委宣传部的副部长,一个是报社的副社长了。这些人,每天有做不完的行政工作,有忙不完的公务应酬,有赴不完的酒宴,他们哪有时间创作啊?但是,倘若没有了这些行政领导为市作协撑腰、捧场,全市作家们连个喝茶、聚会、开笔会的地方都没有。如今,我们文学家缺少的就是专业作家,不足的就是国家、省级的大腕作家太少,冒牌作家、领导作家太多。呻吟两句就是诗,抒情两句就是文,这严重败坏了文学的声誉。有个领导,秘书给他起草了两个讲话稿,他略作修改后被报社刊发了出来,在部下一片喝彩声中,他硬是申请了省作家协会会员资格。浮躁啊,这简直是对文学精神的一种亵渎!”
尹作家的一番高谈宏论引来了部下一阵阵的赞叹和喝彩,我也是侃侃而谈,吐沫星子乱飞。
“好!两位文友暂停,酒菜也上得差不多了,咱们开始进行吧!”尹作家的一个部下看我们都说累了,赶紧趁热打铁,止住了我们的谈话。他一边给大伙倒茶一边给大伙让菜。
又是一番酒桌上的行酒令和客套话,觥筹交错之后,大伙也都兴奋起来了。此时,我还保持着头脑的清醒。
“尹作家,请把你出版的大作送老弟两本,让我也学习学习。”在文学界,我知道我自己出道晚、起步迟,不学些写作技巧终究不会有啥长进,向尹作家索书求教,本来就是我这次培训的一部分。
“行!先吃些饭,等会儿咱回我办公室,我一定把拙作送你,还欢迎老弟多提宝贵意见哩。”
返回尹作家办公室的时候,尹作家从书柜中拿出了自己近几年新出版的三部小说,然后打开封面,很是潇洒地写上自己谦虚的话,签上自己的大名,郑重其事地递到了我的手里。手捧文友的作品,我很是欣慰:“我一定好好拜读大作,一定要像老哥一样,写出自己的作品来,三年两载后,一定也把自己的作品集送给尹作家斧正!”
“好。可以。不过,今天天晚了,就不用返回培训基地了,迁就地就住我这里吧?”尹作家征询地问我。
我很是知足地笑笑:“能得到尹作家的佳作,我就很满足了,哪敢再劳驾你啊?明天一早我还要听课呢,我还是返回培训基地好。”
从尹作家办公室出来,我搭上了返回培训基地的公交车。坐在车厢里,春天夜晚的凉风从车窗缝隙里丝丝地吹在脸上,放眼望去,整个城市俨然一座灯的海洋。华灯照耀下的街道、楼房显得更加气派、壮观。街道两旁有吃夜宵的人,有跳舞的人,有相互搀扶散步的老人,更有相依相偎的情侣……此情此景,不觉思乡之情、思妇之情顿生心间。何时,我也能成为这繁华街市的一员啊,左手搀着我的娇妻、右手扯着我的爱女,沐浴着七彩灯光,聆听着附近舞厅里的华尔兹声,那幸福,那情景,叫我真想再回到初恋的年月。
突然,我心头一怔,又想起了明天的约会——拜见天中教授张老师。我不由自主地拨通了张教授家里的电话,明天张教授能接见我这个乡下来宾吗?
教授引路
张教授是天中教育的一张名片。在天中大中专院校中,张教授是天中仅有的两个教授之一,有天中教育系统“大熊猫”之雅称。
“教授教授,越教越廋。”这句俗语用在张教授身上恰如其分。这不是说张教授工资收入低,而是因为张教授常年致力于学术研究,不注重科学养生和饮食的缘故。
第一次见到张教授,我很是惊讶了一声:“啊,张教授,你这岂不是陈景润的身材吗?”
“嘿嘿,他是学数学的,我是学语文的。”
“都是令人敬佩的学者,也有着令人担忧的身材啊!”
说到这里,教授笑笑:“去年,我们学校去世的一位老教授,比我还瘦呢,一米六八的身材、不足一百斤的体重。常年喜欢喝南瓜汤、玉米面馍,穿的衣服整天就是老粗布,典型的不讲究吃穿讲究学问的老学究。”
听了张教授的话,我由衷地感叹:“唉,做学问难啊,而且学问人还都有一股怪怪的小脾气,对学术执着,对自己的身体不执着;对吃穿马虎,对学问不马虎。”
“嘿嘿,嘿嘿。”张教授笑笑。
环顾一下张教授的办公室,我也由衷地感叹张教授办公室的简陋,门牌上尽管写着“科研处”三个字,但是只有十来平方米的陋室,小屋显得很是拥挤和凌乱。屋里有一台办公用的电脑,两张书桌,书桌上到处都是报纸杂志、书稿,还有学院刚出版的学术期刊。书桌旁,还有两个破旧的藤椅、木椅。
文人见面都是客套话少。简单几句开场白后,我就向张教授谈到了我正在研究的清代诗集。我把诗稿呈给教授看,教授很是遗憾地说:“这本诗集,要是早带来两年,或许我能帮你找个专家研究一下,我刚才给你提到的‘老学究’,他是我们学院里的一位古汉语专家,去年刚刚谢世,他对古汉语的研究很有一套;今天,你让我来给你些指点,我还一时很难满足你的要求,因为古汉语的句读,断句等,我也不是很精通。”搞学术的人都习惯于谦虚,听完张教授的这些话,我丝毫也不气馁。
“我已经把诗稿全部翻译过来了,今天来只是想请教授指点我翻译的不足之处,以便我今后研究中日臻完善。”于是,我一手翻着诗稿,一手指点着诗集中的不懂之处,张教授也都一一解答,实在解答不出来时,张教授也谦虚地说自己水平有限等等。
整个诗稿我和张教授一起翻了个遍,最后,张教授给我指点如下:
一、把这本诗集重新整理出版,写上自己的观点、看法、评语以及自己研究中的新发现,让更多喜欢古诗研究的人,尤其是对清代历史有情趣的学者、专家了解这本诗集。
二、进一步请教有关专家,进一步完善诗集的内容,尽量把诗集中有关的信息研究个透,有史实记载的一定要查准,不可凭自己的主观臆断,更不能把诗稿研究等同于文学创作。
三、以诗稿为媒,巧借当今的拜祖热、寻根热、古文化热、申报非物质文化遗产热等机遇,扩大诗集的影响,为当地的招商引资、文化发展做出自己份内的贡献。
其实,张教授的指点,也正是我研究诗集的动力。但是,我也有很多的苦恼,我一个小小的乡村教师,阅历有限,文化水平有限,交际能力有限,朋友圈子狭小,有共同语言的朋友也少,研究这古诗集来,总是有点力不从心、势单力薄。常言说,开弓没有回头箭。既然我做好了吃苦的准备,我就要吃苦到底,研究到底,至于研究的结果能够到达哪一步,现在,我也只能告诉自己:骑毛驴看唱本——走着瞧!
“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该请教的问题也都请教了,该探讨的学术问题也都探讨完了,有了教授的指点,我感觉研究的视野更开阔了,见识更多了,研究的思路又向前推进了许多。这时,我又扯到了自己的业余创作。张教授闻之一喜:“你的爱好还不少哩!”
“都是为了打发时光呗。”我傻笑。
“中。这也好,闲暇时,写些东西,为后代留些精神财富,远比留些物质财富好!”
“谢谢教授的夸奖!”
教授凭借他的学识、人品、修养,赢得了我们天中作家群中很好的口碑,有不少作家把自己出版的文学作品或文学书籍送给了张教授,他们一是想借教授的名气扩大自己的影响,二是想通过教授的影响销售些书籍,挣些银两。第一条嘛,可能会让作家们达到自己预期的效果,至于第二条嘛,教授也是勉为其难。张教授把几本小说、散文集子转手送给我:“这些文学书籍,我都一一看过了,写的各有特色。文学创作吗,它不像工人生产机器零件、农民种植二亩田地那样简单,脑力劳动远远苦于体力劳动。按照常理来说,别人送给我的书籍我不应该转手再送给你,我看到有些作家是出于对我的敬重、有些作家却是把我当做推销书籍的载体,我心理上总有‘不妥’的感觉。有了这个过不去的坎儿,我就想把书籍送给你,你借鉴一下,也许能在今后的写作有所帮助。”
“那是,那是。”我赶紧向张教授表示感谢,双手捧书、如获至宝,“我一定好好学习、通读一下,并从中学习他们的写作优点,把别人的长处切实落实到自己今后的写作中去。‘取得真经’后,我一定如数归还于你。”
“中——”
张教授笑了,我也笑了。正兴奋的时候,同乡王校长又来电话了,要求我立即赶回培训基地吃饭,然后准备明天考察、参观名校的材料。与张教授告别后,我急匆匆地向培训基地赶去……
走进名校
天中实验中学是我市中学教育的奇葩,是我们天中市中学教育的一面旗帜;是天中教育人的骄傲,还是天中教育对外展示的窗口。
没接触天中实验中学的时候,我早就听到了天中实验中学崛起中的一些公开的秘密,天中实验中学之所以能成为天中教育的一座灯塔,有一个让同行不得不叹为观止的细节:天中实验中学的女校长兼天中市教育局的局长、党组书记,局长的老公是天中市委的组织部长。天中实验中学到底比基层学校有多少优越性,大家可想而知。由此,我想到了一个真实的故事,后来,民间就演绎成了笑话。
那是1994年。我们镇中心小学是全县内小学中的一流学校。起先,镇中心小学也是一所普通的村办小学,后来,从学校的师资到办学规模、办学条件,凡是到过这个学校的本县教师、领导,没有一个不为之而赞叹:无论是办学水平和办学条件、师资待遇,镇中心小学都超越了我们乡镇中学。再后来,经过上级领导的考核批准,这所小学就被批准为乡镇中心小学。不少中学的领导和教师都乐意到该小学当一名普通的教师,而不乐意在中学里当一校之长。教师们说是教学环境宽松、待遇高。比如说,在上世纪90年代,乡村教师的工资普遍被拖欠,唯独我们的中心小学没有这种先例。问起原因,知情人说,中心小学的校长是个出名的巾帼英雄,其老公是本村的支部书记,该书记特别重视本村教育,经常跑外交,从上级教育、财政部门争取些教育基金,农村有俗语说:树大招风。这话一点不假,中心小学刚开始出名时,上级领导经常到这里检查工作,一检查工作,支部书记就有了向上级争取资金的资本,为了扶植和培养地方乡村教育的一个亮点,基层领导也为了给自己的仕途之路增加些政绩,县乡领导都很支持我们中心小学的建设。就这样,这所学校由开始的“树大招风”迅速转变成了“高坟头填土”。中心小学快马加鞭地前进着,别的学校则勒紧裤腰带硬撑着,镇中心小学很快就成了天中骄子。一年教师节表彰大会,镇党委书记大力表彰了中心小学,夸他们学校校长和村委领导保持一致,村委会很支持学校的工作。党委书记夸到这里,与会的教师都笑了:“可不是吗,中国当官的丈夫都是怕老婆的,人家中心小学的校长与书记商量学校教育工作,枕边风一吹,啥事在被窝里就说好了。”
当然,说是笑话也好,说是故事也行。大家都知道是什么意思,背靠大树好乘凉。一个单位、一个人要想出名,要想有所作为,没有一定的实力不行,没有宽松的环境也不行!
天中实验中学的女校长是女中豪杰,是天中风云人物,铁腕人物。她不但是全国人大代表,还是全国特级教师,“三八”红旗手。通过考察、参观、听课,我们得知:天中实验中学共有国家级荣誉称号5项,省级荣誉称号12项。全校230余名教职工队伍,有高级教师50多人,中级职称100多人,按照现行的职称政策,天中实验中学绝对是超计划、超指标的,但是,该校每年依然有教师晋升中高级职称,仍然有客观的上级拨款和政策性资金。
我们一踏进天中实验中学的校门,就被眼前的美景吸引了:从校门口向校园走去,宽阔的水泥路面,路旁的金丝垂柳,垂柳下的假山池沼、花坛相得益彰,曲径通幽的林间小道把校园的教学区、生活区、活动区、办公区连为一体,相互贯通、相互搭配。实验楼、科研楼、教学楼、办公楼相互映衬、各为犄角。高高的办公楼有电梯上下,绝对不会有让你带着疲劳下课、返回办公室再登7层楼梯上课的窘事。
据该校一位副校长介绍,该校每年都会有上百万的借读费、赞助费收入,教师的福利待遇每年都是全市一流的,有时,市区有些单位的公务员都汗颜!
接触名校后,我们学习到了许多管理上的经验,同时也得到了许多启发。与之比较,大家有“天时”不及的感叹,有“地利”差别的无奈,更多的还有“人和”的不足。
考察、参观结束了,大家一致认为:乡村学校比县城学校落后10年,县城学校比市地学校落后10年,市地学校比省城学校落后10年,省城学校比京城学校落后10年。那么,我们乡村的娃娃们到底比别人差距有多大呢?你知我知,天知地知!同拥一片蓝天,为何不能享受一样的教育资源!
这时,我又想起了一位县教育局领导曾经讲过的一句话:“如今啊,乡村的学生娃辍学的就是多,其实,他们辍学,也并非真是辍学回家了,而是流失到城市学校了。”是啊,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都是一个道理啊,谁家的家长不想让自己的娃儿接受良好的教育呢?在我们这里,有头有脸的人都把自己的孩子转学了:入县城、进省城、到京城、出国留洋……八仙过海,各显其能;有的靠钱,有的靠人。这些年,你当公务员的子女转学了,你经商当老板的学生转学了,我当农民的子女就甘心留守在家?没门!别看我们是农民,我们呆在农村是农民,走出家门就是创业者。
这些年,国家对农民创业不但大力支持,而且有宽松的环境和法律保障。哪位城里人欺负我们了,咱们有农民工工会,哪位城里老板拖欠我们工资了,咱们找劳动仲裁去。我们进城了,不是当初出来闯荡的那阵子把孩子当做留守少年、留守儿童丢在家里;如今有国家的政策做靠山,我们凭什么不能把自己的孩子带进大城市里来呢?
写到这里,我想起了落在办公室里的学生花名册,每年秋期开学的时候,学校按照惯例都要对入校学生进行基本情况统计,现在想想,谁在乡村中小学的学校里读书呢?我顿时明白起来:享受低保的家庭子女,享受两免一补的子女,本校教师子女,农村经济条件较差的子女。
夕阳西下,霞光万丈。乘车返回培训基地的路上,大家依然兴致勃勃地谈论着参观后的感受:
“我也有干一番大事的鸿鹄之志,可我们没有条件啊,罗锅子上树——前(钱)缺!”
“看着感动,谈论激动,想着冲动,回家不动。”
“参观一天跑累了,回到家你还能‘动’成了吗?”
大伙吵闹正来劲的时候,班主任发话了:“回家后,每人就今天的参观、考察写一份考察报告,就这几天的培训学习心得,写两篇论文作为咱们培训结业的作业。”
“唉!可想着没事了,谁知还有这些苦差事要做!”班主任刚说完,大家都像泄了气的皮球:“晕,真晕——”
正说笑着,我腰间的手机响了,我一看是单位校长的电话。接通后,校长说了些我离开单位后他的苦恼:许多工作没人胜任,业务工作很难应付,希望我能请假回来一天。我笑笑答应了校长的决断,接着校长又问我培训上还有什么困难,生活怎样,我连续说了几个好字,末了,校长问我还有什么需要他出面解决的,我大声地回答:
“下次去省城培训,我还想参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