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现在的孩子再等个二三十年如何来回味现在的春节,我这个年过四十的中年人穿越时间的隧道,比较今昔,觉得年味是越来越淡了,甚至觉得没有年味了。

  以前过年我会穿上妈妈给缝制的新衣服新布鞋花花绿绿,一穿就是一个正月。现在谁还稀罕自己做的衣服呀,人们手里有了钱,市场上商品又是极大地丰富,不仅衣物靠卖,吃的喝的都是现卖,少却了手工程序就觉得年味不再厚重。以前做粉条、做豆腐在孩子们都是一个个节日,大人年前终日忙碌,年味也在发酵。粉条还晒在院里,没有完全干,小孩子就会偷偷地撕扯下几根来,在嘴里“滋溜滋溜”地吃着,美味一般。而做豆腐最后,少不了的是我们抢着趁热用小碗舀一碗豆腐脑,搁上几滴香油,撒上少许盐,喝得津津有味。

  以前的新年,一进腊月,家人就忙碌开了。多年的习俗,流传下许多谚语“廿三糖瓜儿粘;廿四扫房日;廿五糊窗户;廿六炖大肉;廿七杀公鸡;廿八把面发;廿九蒸馒头;卅晚上熬一宿;大年初一扭一扭。”现在人们也忙碌,但是相比较以前就显得清闲多了-------粉条豆腐,小卖部有现成的,馒头也懒得蒸,村里有馒头房,守岁的年夜饭可以去饭馆预定。

  以前男孩放炮是必不可少的。腊月二十,在我们的乡政府所在地有个集市。上百年了,人们美名其曰“花集”——不是卖花,也不是卖烟花,就是鞭炮交易市场。到那天做鞭炮的商贩大车小辆,人欢马叫,鞭炮声不绝于耳。到了下午,集市散去,单单地上积下的鞭炮纸屑就能淹没人的脚踝。交易的时候人们可以先试后买:不响不脆,半路上熄火统统不要钱。我们货比三家,一分钱也不用花,单单试炮,就过足了放鞭炮的瘾。逛完花集,满载而归:怀里揣着大包小包的鞭炮,手里擎着买的年画,像得胜的将军。

  到了家里,不问谁作业完了没有,都是亮出自己买的鞭炮,比比谁的炮声大,谁放鞭炮胆子大,看谁敢把炮拿在手里,一直到火捻儿燃尽,再顺手抛出去。也曾因此炸伤了手,但是依然劣习不改,第二天包着受伤的手继续比赛。那时侯一进腊月大街小巷全是孩子们的欢声笑语,弥漫的是浓浓的硝烟味道。

  年味凝结着亲情。我们的家族大,到了正月,我的叔叔们都会聚在一起下象棋,打扑克,一玩就是一整天,上午了就留在家里吃饭,自家人谁也不客气。

  过年还是是孩子们享受电视大餐的时候。那个时候电视还没有普及。只有村里有限的几个万元户才买得起,还是黑白的。去人家家里,挤满了一屋子人,人家家里没有小板凳,我们还自己从家里带,甚至就在院子里找个砖头临时当做座椅。几乎每年电视都能给我们带来惊喜,《霍元甲》《霍东阁》《西游记》《水浒》等一部部电视经典让我们看得解手都没工夫去,站起来腿麻得走不了路,看看表早已过了吃饭时间,可也乐此不疲。

  时代进步了,村庄的变化,一日千里,老街道早也不复旧日的繁华,一排排旧房屋全被拆除,正在策划盖楼房。街上到处都是明亮的街灯,大街小巷再也看不到放鞭炮取乐的孩子,他们都宅在家里玩电脑看电视。有了私家车,人们早也没有走亲访友,一块下棋打扑克的兴趣和耐心,利用正月的闲空举家驾车旅游成了时尚。

  “人事成代谢,往来成古今”,老社会的旧影貌在逐层剥落,以致于总有一天完全消失,这是社会的进步,同时一些弥足珍贵的传统也在逐渐流失,流失在岁月的尘埃里,找不到一点踪迹。想念以前的年味许是人们怀旧心理的投射吧,许是人们对流逝的童年岁月的凭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