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爸看上去不苟言笑,一脸的深沉,其实很爱玩也很会玩。且不说年轻时猎狼,套兔子,打野鸡,男扮女装唱大戏,搓麻将,打牌,戎马一生,其实老爸偷闲最爱的是垂钓。


  特别是退下来以后,住进了离海边不远的干休所,一年中不去海钓的日子屈指可数。尽管钓回来的黄鱼多时十几斤,少则一二斤,但总觉有股泥腥味,我们谁也不吃,几乎都送了邻居。后来老爸索性钓上来就放生,不论大小,也省得负重之累。记得曾问老爸:家里人都不吃你钓回来的鱼,是不是成就感全无?老爸不置可否。 


  八十多岁时老爸仍然坚持钓鱼,只是再不允许他一个人出去,只能参加集体组织的垂钓。有一次和父亲去夏家河子钓鱼、游泳。夏家河子海滨沙滩一望无际,走出百米水还及膝深,细沙下用脚一捻便感觉出蛤蜊滑滑的一个个在细沙下面。那里产海鲋鱼,据说是加吉鱼的一种。父亲一杆甩出去少说也能钓上来4、5条巴掌大的小海鲋。也许因为可怜其小,父亲总是又把它们抛回海里。结果那天除了钓上来2只螃蟹,鱼则全部释放。 


  老爸钓鱼不能说是高手,钓海鱼尤其不行,对八旬老人来说,那也是重体力活呀。在虾池里钓鲶鱼老爸可在行,其实捞完虾的池塘里钓鲶鱼是很上钩的。那时每逢周六去看望老爸常碰到他准备渔具,先是去八七疗养院买海蛆,也就是鱼饵,然后整理鱼竿、鱼线、铅坠、鱼钩什么的,准备吃的、喝的,好沉的一个大背包,还有一个塑编篮子。每逢这时,我都会开玩笑说:老爸又要出海打鱼喽!有时也帮老渔公缠缠线,绑绑鱼钩,但是每每都被老爸贬为不合格,也就不跟着添乱了。 


  记得有个表哥从日本回来送给老爸一副鱼竿,看起来很漂亮、很高级,可是老爸从来不用,弃之一隅。我几次问,为什么不用呀?老爸不屑一顾地说:华而不实!只要知道老爸去钓鱼,我们便总是盼着他从海上归来。当傍晚了,天色暗下来,便一趟趟跑去北晾台,望着大门口期盼着老爸凯旋归来。有时听见鱼竿上的铃铛声在楼下渐行渐近,心里别提多高兴了,更多的是终于放心了,钓到了什么,钓了多少,相比老爸安全归来都变得无足轻重了。


  后来,表哥陪老爸去钓了一次鱼,回来说:与其说是钓鱼,不如说是放生。老爸则对表哥说:我哪里是去钓鱼,分明是在抗争,与日趋不支的体力抗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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