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仿佛有约,一年后如期降到这片荒地和农家院落。
       一年前的十月四日晨,我也是坐在院门口,望着层层迷雾,想着这雾何时才会散去。因为雾散的那一刻,也是我离开这片荒地的时候。
       连续三年,每年在秋收季节,我和妻姑娘姑爷及八岁的小外孙都要来亲亲家住上四宿三天。女儿和姑爷下地干活收庄稼,我和妻在家做饭。三家人和成一家,全力抢收成。
        亲亲两口子的年岁和我仿佛,但辛劳让佝偻的形体过早地爬上了他们的腰身。每年春天,亲亲两口子走向田间地头,把希望埋进他们埋了多年的土地。待秋天希望变成理想的时候,他们早早就打来电话,让去帮助收山收钱。刚开始对收山理解,对收钱多少有些疑惑。心想,是不是有点夸张了…后来上山一次,看到成熟的大豆花生玉米等作物,觉得真是遍地是金钱。于是,联想到<圣经>所说,天地是我造的。因此,我必赐予你们日用的饮食,包括天空的飞鸟和水中的鱼。于是,我站在地里,被宽阔富有的神奇土地所感动。
       于是,我更加认识到,上帝神奇,土地神奇,伟人神奇,在广袤土地上耕耘的农夫更神奇。祖祖辈辈,一代又一代摸爬滚打依赖着土地,繁生着。
        临近中午的时候,雾渐渐地有些消散。每次要走的时候,亲亲母都打心里不让走,再三挽留,让儿孙再多住一宿。可住贯了城里房屋的外孙,听说今天要回开发区,便早早上车等着了。
       雾,好象也在留人,迟迟不肯退去。孙子上了车就不爱下来,爷爷奶奶一遍遍到车上叫进屋再多呆会儿,可孙子就是坐着不动。
       三天里,我没见亲亲两口子洗过一把脸,没坐在桌前吃一口热饭,每天从零晨三点起来,一直忙到夜里十一二点。而我们却只有白天干点家务,晚上便进入了睡梦。几次夜里起来内需,我都被披星戴月的亲亲两口子的勤劳所感动,久久难眠,并悄然产生早些离开之念。
        一早见雾浓浓,我心些许好受一点。有雾有露水,亲亲两口子暂时下不了地干不了活,可以缓缓劲儿,歇一歇。
        不经意间,我见亲亲母脸上笼罩了一层不愉之雾。姑爷也发现了母亲脸上的变化,于是对我说,爸,我妈就这样。每次咱们回来她头三天就睡不着。盼呢盼!走三天前,她仍然不能入睡。她活了65岁,走最远的地方是大连。一辈子没洗过澡,没下过饭店。她只是在自己的院里认识她的鸡鸭鹅狗猪,还有她的亲人。其余的对她都很陌生,她不想走也不想认识。你和我妈及她孙子回来,对她来讲就是过年了。如今要走,尽管她很累,可心里舍不得呀…于是脸上不好看。
       姑爷的解说,多少让我缓解对他母亲的误会。于是,我就此延伸扩张了一下想法,那就让雾别散了吧?!
      一是她的孙子走不了,
      二来她也不用下地干活了,
      三是我心里也能平静些。
      鉴于以上三点,何乐而不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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