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六十岁时,我千里迢迢开车回去,杀猪宰羊为其祝寿。我问二哥除了吃肉,最爱吃啥?二哥说,黄瓜。于是,我开车去八公里外的集市,为二哥买了几斤黄瓜。回来后,二哥却一根不吃。二哥说,咱园子里有,且比买的好。在家那几天,二哥每顿都吃一根从园中摘的黄瓜就酒。

       十年后,我六十岁寿辰,二哥千里之外从老家坐一夜火车,身背一包羊肚来到我家。在车站,满身汗水且一身羴味儿的二哥,不顾别人的斜眼和捂鼻,全心护着羊肚,生怕被他人抢走。因为二哥知道我爱吃它,且暴炒羊肚。
       由于北方人有个共同说法,叫上车的饺子,下车面。准确地讲,就是上车前吃饺子,下车后吃面条。因此,我在接二哥前,在车站附近的超市买了几根黄瓜,意在给二哥吃。然而,妻并不知二哥爱吃整根黄瓜,却将其切成丝当面饵来用。哪知,二哥一口未吃。
       后因多方亲人轮流请二哥吃饭,也没人为二哥要黄瓜,所以山珍海味儿的鲜气并为让二哥脸上荡起笑漾。
       每每饭局前,我都试图想让他们给二哥要上一根喜欢吃的黄瓜,但害于太廉价而难于出口,又怕误会。直到二哥走,餐桌上也没出现过一根黄瓜。饭中、饭后,二哥总是点头称谢,可我能感受到二哥满意后的缺憾,却又不知如何来补就。
       如今,二哥已经回到千里之外的老家多日。一想起二哥在我家连一根黄瓜都没吃上,无论如何我内心都愧疚不止,不知以后还有没有机会弥补这份缺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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