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醒来，觉得有点冷，想出去上个厕所，开门一阵寒风迎面扑而来，脸上凉凉的，院子里铺了一层薄薄的雪。像是小时候妈妈炒的炒面，细白细白，石榴树上几只麻雀可能是受了惊吓，扑棱棱的飞走了，抖擞了满树的雪，我的脖颈上凉滋滋的，解完手赶紧回屋钻进被窝。

       一觉醒来快八点了，再出来时满院子都是白生生的雪了，大约有一公分那么厚，拿扫帚扫了扫，出门到了街上，看看天上雪还在下着，一点儿都没有想要停的样子，像是谁在天上支了个大筛子，沙沙沙的往不远处的树冠，屋顶，一个劲儿的筛。街上有两个上了岁数的老人拿着扫帚在扫雪，麻雀和花喜鹊们在刚扫过没有雪的地面上叽叽喳喳的叫着，突然身边过去一辆电车，麻雀和花喜鹊们扑棱一下子就盘旋着飞走，不一会儿就又回来了，叽叽喳喳的叫个不停。老式街门的门头上红灯笼敷着一层雪在寒风里跳舞，路旁的小花园里一条花白色的小猫在喵喵喵的叫着，不时用两只前爪抓住地，狠狠的伸个懒腰，看来心情不错，雪晃的那猫的眼迷成了一条线。她正悠闲的迈着四方步，突然又一纵身往那群麻雀扑去，麻雀们飞到树上，屋顶。猫咪又迈着四方步慢慢走了，像是在说：这是我的地盘。可是突然一个八九岁的男孩滑着雪过来了，嘴里打着口哨，那猫也吓跑了，男孩后面一个穿了红色羽绒服的女孩，也在尝试着滑着雪走，可是生怕滑倒，男孩得意的打着口哨，书包里的书掉了也不知道，女孩过去捡起来，可是刚捡起来却不小心跌倒了，男孩已经跑了老远，听见了又一个转身往回滑，女孩本来没有哭，可是看到男孩回来了，泪，突然下来了：“都怨你。”男孩接过书：“赶紧起来，我给你买个麦芽糖。”“真的？”女孩用袖子把红扑扑的脸上的泪痕擦了，拍了拍裤子上的雪，男孩又滑着跑了，跑几步，往回看看，等女儿走的快追上他了，又滑走了，女孩在后面喊：“你真坏，不给你玩了。”男孩速性往回跑了老远，找到一个高坡处喊道：“闪开。”不远处又走过来几个女孩子，他突然刹不住车了，仰面朝天摔倒在那群女孩子的中间。都笑了，他起来拍拍土，一个挺帅挺酷的造型，突然又连滑带跑的去追那个女孩，后面那几个女孩喊着他的名字。他的脸红红的，在凌乱的飞舞的雪里，我突然觉得这个画面那么美，不由得想儿时的我，一年冬天，也是下了雪，穿着娘做的老棉鞋，在村东的池塘里滑冰，突然冰上裂了一个缝，一条腿掉进了冰窟窿里，鞋和半条裤子湿透了，小伙伴们都笑我，我估计脸也红扑扑的像刚才这个小男孩的脸。只不过不记得跟前有没有女孩了，只记得一天没敢回家，玩了一天打雪仗，回家时天黑了，怕娘见了，回家胡乱吃了几口饭，钻被窝就睡了，半夜醒来了见娘给我烤棉裤，棉鞋也在火边放着，娘见我醒了，哭了，说：“湿透了也不回来了换衣服，你不怕你病了。”我也哭了，啥也没有说，睡去了。天明时，娘把连夜做的新棉鞋放到我的枕头旁……

       许多年以后，每逢下雪，我都不由自主的想起那件事儿，可是刚才这个小男孩那一跤把我摔的觉得就好像是自己摔了一跤一样。我回家后心里流动的情绪控制不住，写了几句：

      一夜小雪

      霜红了我的腮

      老街门上的老门栓

      钥匙早已打不开


      凌乱华丽的

      也如在雪野里

      凌乱的脚印

      对面那个小女孩

      好可爱


      青春一去不再来

      只有你还在

      冬天的煤火旁

      守着我的秘密

      陪我去发呆

        2018年12月27日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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