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熟悉的小路,也没有把我带到你平静安和的怀里,你安土重迁的儿女如今破着裤管也要掏空粮仓,擦掉鞋子上的泥土,做了不是候鸟的迁徙,只因那油泥,红水。

  我望着被工厂,圈栅,高楼,还有病弱的储备林,切割成碎片的土地,心,击碎成零落的经幡。阡陌交通、覆陇黄麦已成为文言里一个古老又扁平的词汇。杂乱、荒芜,野蒿与蛇床偷走了我父辈泥土的汗香。

  我怀疑这小小的一片青绿,是我儿时救下的那只白狐幻化的模样,她怕我的脚踩不上梦里故乡的小路,日日思乡的心无处安放,便将自己洁白绵软的躯,变成了当日我放她逃往自由的那片莽莽青青的纱帐。

  她逃着闪着,在幻成那一小块葱绿的一瞬,也没有忘记嘲笑那个东施效颦、邯郸学步的所谓“公园”:就算是毁掉万亩古田、仿制千年古刹,断了自然的脐带,失了母血的给养,连长青的柏树也会带着病态的仓皇。

  我找不到你衣裹我的胸襟了,粗砺的土地没了泥的馨香,天,也不会流蓝。

  撩开冷雾,看你,我的村庄,我的故乡 ——

  高楼凌乱,生怕赶不上时间的神速,偷了空间,偷了自然土地的血脉,却睁着一洞洞失神的眼睛,似不安的传说。

  我还是走吧,一颗漂泊又怀旧的心,怕——湿——

   掉转身,我看到了白狐幻做的那一小片青青,叶叶都挂着离念的泪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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