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母亲两周年的忌日,早上推车出门的时候才发现电车没电了。一边懊恼,一边自责。这记性越来越健忘了,这么重要的事,竟然忘了提前充电。

  单位门口有一家修理店,能快充电车。给店主说了大概路程,店主建议至少充电二十分钟,否则不保证能打个来回。听从店主建议,然后给二姐三姐打电话,三姐说,迟了就不要来了,我们替你捎到心意就行了。

  听了姐的话,一种难言的情绪瞬间化作泪水盈满双眼。调整情绪,保持声音的平静,给姐说,好的好的,那我就不去了,你们烧完纸,就赶紧回去。

  关了电话,抹了一下眼角。知道姐不在冷天里等着我,反而不焦虑了。耐心的等吧,等冲完电,一个人上路,一个人看娘,也挺好的。

  店主从屋里搬了把凳子,说,坐这儿等着吧!

  没有坐,坐下太冷了。

  往屋里走了两步,站在门里和店主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

  店主四十岁多岁,中等身材,微胖,国字脸,一脸敦厚相,穿一身军绿色工装,并不油腻。和他闲聊中得知,他这小店从九九年开始,迄今已经近二十年。最初房租只有三千五,现在是一万四。他说,小店开业第二年,房主一下子将房租涨到六千,后来得知,是隔壁的同行想要挤走他,故意抬高的价钱。后来房租又陆续的涨了几次,当然,不再是同行背后做的手脚,因为那家店三年后重新换了主人。这几年没有再涨,因为都知道生意不好做了。但是也没有降下来。

  问他生意如何?这几年市场经济的动荡,对小店有影响吗?他想了一下,说,有!以前修理摩托车,后来有了三轮车,有那么几年,出租三马遍地开花,他的生意相当红火,后来一夜之间所有三马停运,改成出租车。生意便走了下坡路。

  我问,现在电车不是多了吗?遍地电车,维修量应该也还行吧!他摇摇头说,不行,电车大都有售后,来我这儿修车的大多也是捡个漏。和几年前比有差距,不过,总体来说也还行吧!毕竟是老店了,断断续续的手倒也不闲着。

  说话的功夫,生意上门,顾客是我们班的家长,原来送走孩子,发现电车没气了,想必是车带被扎了。

  店主三下五除二剥下外带,动作娴熟,一气呵成,没有丝毫多余的动作。正想看着他怎样补带,我的电车充好了。

  和店主打了声招呼,一路向东驶去。

  冬至过后,气温明显的下降,虽说雪依旧未下,但这温度却是冷的结结实实。穿了单鞋,戴了薄手套,走到半路,手脚已经冻到发麻,像少时骑车上学时一样,每次到了学校,手脚已无知觉,踩在地上,像踩在棉花上。

  经过一片麦地,墨绿色的麦田上覆盖着一层厚厚的白霜,像圣诞老人白色的胡子。麦苗也在等一场雪吧!比我们等得更迫切。

  刚走进公墓的大门,远远的看到二姐和三姐,原来她们还在等着我。三姐看到我来,说,让二姐陪着你,我有急事先走了。

  二姐今天的脸色不太好,话语不多。等我烧完纸,磕了头,刚准备起来时,二姐突然扶着墓旁的小树,艰难的跪下,头倚在树上大放悲声。一声“爹娘”出口,让天地失色,日月无光,我的泪也一瞬间如雨般滑落。

  我懂二姐的思念,二姐的思念比我们每一个人都浓烈。她不仅仅是爱我们,也更爱爹娘。平时姐妹几个一起上坟时,姐从来不哭,但我知道,她是怕我们难过。今天只有我们两个,她终于可以用哭声诉说自己的思念。

  一声声冲天的恸哭,让闻者落泪,观者悲伤。一边抹泪,一边试图拉起长哭不起的二姐,却拉不动半分,直到我说,你再这样哭,让娘听见了,娘会心疼你的,心疼你的腿,待会儿怎么起来走路。

  只这一句,二姐止住了哭声。她是怕娘惦记,她依旧是怕娘惦记。

  拍掉二姐膝上的土,看着她擦去眼边的泪,默默地一起走出了公墓。

  一晃,娘离开我们已经两年了,一切都像做梦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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