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尔扎克说,小说是一个民族的秘史。一个月前的某个下午,我在汉中古栈道发呆的时候,好朋友赵永武从关中道的周至打来电话,说他们那里出了个老作家,出版了一本长篇小说,要开座谈会,准备请我参加并说几句,说完话最后叮咛作者的作品和宗教有些关系,让我读起来有个思想准备。回咸阳后不久,我就收到了张先生的封面黄如经卷的书。

      说实话,我在文联工作已经十多年,见过的作家作品不少。根据印象,我以为又是一个老干部或者商人退休后“发挥余热”之作,简单翻阅一下即可。我写小说读小说多年,认为好的小说必须第一吸引人,让人翻一页就要读下去。做到这一点,一是构思要好,不能平铺直叙,有充沛的想象力;二是题材要奇崛,独一无二,逆向思维;三是语言貌似行云流水实则暗波涌动、云折雨凸;最后一点是要行文狡猾,把作者的秘密埋藏在文字之后,让他们读完才明白作者的狡猾和玄妙。

      上面说的是小说技术,我也和许多想当大师的作家一样鄙视技术,但是在没有成为大师之前,我们还是老实一点,仔细研究技术,先当一个小说匠人不丢人。

      张展翔先生去世是我在读了他的小说《般若菠萝蜜》之后,所以准备这个发言稿时才知道的。我专门调整自己的心态和身体,把自己已经闲适懒散的状态向庄重严肃的姿态靠拢。我觉得,张展翔先生的小说,可以够《白鹿原》“一个民族的秘史”的标准。

      首先,小说的标题《般若菠萝蜜》够特别。这个词我在《心经》多次见过,但不知其意。百度说:般若,梵文,大智慧的意思。这个般若,全是说心的妙用。波罗,此言彼岸;因为有个度字,所以假定一条生死河,众生在苦恼的此岸,要度过到清净的彼岸,用来比喻,不是真有此岸彼岸。蜜,是到的意思。总结一句话,小说的标题意思是大智慧到达彼岸。

      其次,在奇怪神秘的标题下,小说的语言平白顺溜,描述周至、秦岭、终南山神秘的宗教,一下子给整部作品奠定了厚重的文化基础。因为神秘,小说非常吸引人,我一口气读了七十多页。

      第三,小说的结构讲究,故事背景是文革期间的事,写起来却两条线叙述。一个是以当下的时间角度,叙述主人公寻找“犯人”赵复本也就是和尚孤济,另一个是按照当年的时间顺序描写一群监狱犯人的奇特经历。评论家王仲生我没有见过,其精彩的文章读了不少。王先生早在2000年评价张的小说很成熟,我觉得无论从思想上、文学上都算。叶广芩先生早年在周至挂职,在写出《老县城》《青木川》等大作期间还阅读了张先生的作品并高度肯定,应该有一定的道理。

      四是选题好。这是一部写劳改场的小说。在我的阅读范围,咸阳的王海兄的《人犯》写的是耀县劳改场。其原因是王海年轻时代因某种原因曾经在哪里干过一段时间临时工。我专门去看过一次,虽然早就废弃,但充满了神秘。张展翔先生笔下的主人公是“犯人”,其经历就更加吸引人。

      说了一圈张先生的小说,再回到当下的小说阅读。我的经验和实践是,许多名头很大、别人评价很高、获奖的小说往往印刷精美,但读起来味同嚼蜡,吃了苍蝇似的恶心,而许多并不引人注目的小说却曲径通幽、津津有味。赵永武先生脾气直,才气、胆气、正气、匪气我都很欣赏,估计他推荐的小说应该不错。这是我一个月前接他电话时的想法。今天,我可以放心的告诉大家,《般若菠萝蜜》是一部不错的小说。

      2017年12月6日于咸阳瓜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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