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西二月,斜阳的余辉,洒在蔚蓝天际。风在天上,把白云铺好,然后再弥漫它的边界,像一双巧手,随意的抚弄着云的形状。霞光照在白云上,色彩有些变化,橘黄、浅黄、赤白、蔚蓝、向天际处延伸着,冷眼看去就像一张艳丽的脸,突然含羞绯红。

  风,无处不在,却抓不住它,难在虽感觉得到,却无法看见它的形状。其实风似乎离你而去,却又形影不离,围绕着你,每天绝不类同,或急或缓,有温有冷。风走过,春天染绿原野,带来繁花锦绣;夏天拨弄荷塘,花摇叶动,水荡微波;秋天染万类霜天,挥就枫叶红于二月花的美景;冬天给予冰雪,装点银装素裹世界,别有韵味袅袅。     

  风中, 我走在辽西二月的山野,虽显得有些空旷。风摘掉杨树枯干的叶子,枝干变得光秃秃的,一排排坚挺地立在路边。地面上枯黄的野草在原野中抖动着,黄土地摊在小山脚下,一块块显得有些凌乱。山坡上油松依旧翠绿着,阳光照不到的地方有些黝黑,只有在松林边际上能看到那些粗粗的树干。风静时山林肃穆,风过时传来声声林涛。背阴处的公路边沟中还留有未融的残雪,稀稀落落的,嵌在枯草和散乱的石块间,衬得更加洁白,只是显得更加清冷。

  风中漫行,默默的欣赏着北方丘陵山地特有的狂野和冷峻。如果说风景,是万物在风光中的美丽。那辽西的风景虽没有黑龙江那样的白山黑水,也没有神农架那样青山迷雾。却在风起云涌间,自有山丘起伏的豪迈,黄土地宽广的粗犷。在我的眼中,它亦如漓江山水的俊秀,大理民居的古朴,内蒙古草原的辽阔。只是如不同打扮的女子,或泳装精致、短发利落,或长裙曳地、秀发飘逸,风韵却各有千秋。

  身边二月的风,像个神奇的魔术师,眼前还是光秃秃灰褐色的原野,用不了多久,那些高大的白杨树就会挂满花穗,吐出绿叶;垂柳也将悄悄地涂上鹅黄,更换彩妆。“不知细叶谁裁出,二月春风似剪刀”,贺知章脍炙人口的绝句,在我读来,觉得二月虽合时节,而北方此时的春风却还剪不出细叶,只因辽西的时节比要比诗人的家乡浙江晚一个多月。但不影响我对诗人文笔的赞叹,用那么简练经典的文字,描写的那么贴切、活泼、浪漫。

  辽西二月的风,有些干燥而冰冷。天,湛蓝湛蓝。眼前凛冽的北风,还很强劲,大凌河的水面冰封着,看不出有丝毫融化的迹象。一条长河在两岸幽深的土色中,犹如飘来一条洁白蜿蜒的丝巾,直到远处才神秘的隐去踪迹。下游湿地里,芦苇早被人们割倒捆扎堆垛。白茫茫的冰面上,还有些零散的枯干芦苇,顶着芦花,直立着在风中摇荡。二月的风就是这样神秘,不久这里就会冰消雪融,嫩嫩的芦苇,很快就钻出水面,这里又将是一望无际、郁郁葱葱碧绿的苇海,成为鸟儿的天堂。

  这里的大陆季风气候,风成了季节的信使,催候鸟北飞。俗话说七九河开,八九雁来。二月的风里,大雁天鹅等很多候鸟,早已启动了北飞的旅程,它们优雅的驾着南来的暖风飞翔,虽也走走停停,却不似我这样野外采风的悠闲。它们的心中带着美好的憧憬,在风里用生命的力量与勇敢,用强大的信念,飞翔出心中的期待,拼搏出生命的繁衍。也许是还在途中的南风未至,今天无法看到那些远来飞客的身影,心里多少有些盼望,也有些没接到客人的遗憾。

  春节后告别父母,爸爸妈妈来送,岁月苍老了父母的容颜,弯曲了他们腰背,迈着缓慢的脚步,站在风中,风飘起了妈妈的白发,泪盈在眼角,缓缓地向我们挥手,“别送了,外面冷,我不是常回来吗,回去吧,看冻感冒了。”我启动了发动机,风从打开的车窗中吹进,那风里分明充满了父母对儿女的牵挂。

  风吹过,草木一秋,风吹过人生几度。几十年的岁月如风流过,风里有学海行舟逆流而上的坚持,风里有成功时的快意,人生收获的喜悦,风里有爱侣追逐的幸福,风里也留下父母领我蹒跚学走的脚步,留下风雨兼程的人生。

  辽西二月的风,乍暖还寒,来去无踪,却在徐行徐进中变暖,在冷暖交织中走进春天。我拉不住风的手,便迎风而去,风似乎懂得我的心意,拉扯着我的衣角,抚摸我的脸,一阵风飘去了多少岁月,送来了打扮每天不一样的世界,让我似刚喝过琼浆美酒,醉在风拂过的山水草木,醉在风中飘荡的白云悠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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