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名作家刘嘉陵长篇小说《把我的世界给你》,如一粒火种,点燃了20世纪80年代校园生活记忆的熔炉,以布满荆棘的求学为舞台背景,用唏嘘、温暖、逗趣、阳光弹奏出一场令人亢奋的“青春交响乐”。

  恢复高考之初,主人公林一木,使出洪荒之力,终于抓住了生命里受高等教育的最后一根稻草。那是一个以学历赢得发展空间、恋爱资本、工资待遇的时代。那份打了鸡血般的荣耀,真恨不得通过国际广播电台向全世界报道。

  可扬鞭催马上学忙刚过了蜜月,喜悦就被校教导处以违规报名,勒令退学的命令驱赶得踪影无痕。面对教条主义处理问题时,毁灭性的“飞毛腿”进攻规模,林一木和同学们智慧地运用“爱国者”予以还击。老妈雪夜求情校领导:“我和他爸被改造时,他才十三岁,一个人在冰窖一样的小屋里蒸窝窝头,身上的虱子,一挤,手指盖上全是血,后来下乡得腹膜炎,他是从阎王府翻墙逃回来的。请给这个从小受尽磨难的乖孩子一次机会吧。”

  可怜的林一木,在老妈被愚弄,进京申诉无果下,用上帝只给予一次生命的殉道精神,悲壮地爬上了40多米高的烟筒。手握锈迹斑斑的避雷针,以侠义最终赢得了学习的权利。书的尾声,林一木不仅以“黑生”的身份完成了学业,还考入了东北师范硕士研究生。

  在整个故事的构架中,作家刘嘉陵通过自身的经历,把以林一木为代表的那个时代青年人,对知识的极度渴望,师生间真挚的感情,懵懂的爱情,诗意与音乐交织的浪漫,都透过辗转的情节显现给读者。这部致敬之作,让40年前的经历者看到了一幅原汁原味的“文化复苏上河图”。

  感慨之余,我是如此地留恋上世纪80年代,那种马路边,大树根儿底下,公园角落里,到处是读书跳龙门的饥饿式阅读场景。可以断言,曾经傲慢的下海热、炒股热、房产热等,在持续十年的疯狂读书热面前,绝对会按江湖规矩俯首称臣。

  当年,我利用业余时间去辽宁大学大礼堂听中文函授课。寒冷的冬至时节,偌大的空间,就连过道上都坐满了戴着厚帽子、大围巾,披着棉大衣的听者。学生的年龄段大致在18岁—65岁之间,年轻人为前途,中年人为业务提升,年长者为提高文学修养。几千人的礼堂,安静得像坐在小教室里,偏胖的女老师一边分析作品一边大段大段地背诵诗句,并不时举起右手,食指冲天划着圈打手势。学生们在台下一边吐着哈气,两手互搓取暖,一边速记得唯恐遗漏一字。

  当讲到 “俄罗斯诗歌的太阳”普希金,朗读其《致一位希腊女郎》“也许,那魔法师迷惑了你,把他幸福的竖琴拨响;一阵不由自主的颤抖,掠过你自尊的胸膛,于是你便靠向他的肩膀……”时,她一下子张开双臂,又迅速交叉着护住自己的胸部,眼睛深情地望着70度角的礼堂天棚,颤抖的身体向后倾斜着,倾斜着,寻找那诗中的“肩膀”。“啪”,由于倾斜度大,老师一下子失去了平衡,踉跄着倒退了两步,倒向了右后方的讲桌。惊诧之余,回过神儿的同学们发出了雷鸣般的掌声。既为经典诗句而震撼,更为老师陶醉而感动。

  下课了,学生们拉网式地提问,使老师迟迟无法走下讲台。最后在不得不走的情况下,大家一边陪着老师往公交车站走,一边问《致大海》中海之恋,海之思,海之念都寓意了什么?疲惫的老师,身上背着沉甸甸的教材和讲义,最后站在辽大门前15路车站的冰堆上,还再嘱咐我们一定要看哪些名著。

  一直等到装满了乘客,透着寒气的公交车驶进站点,我们大喊:“一二,一二”,费劲地把老师推上去,冲着老师招手到无影,大家才逐渐散去。个别同路的同学,一边走还在一边探讨讲课内容。那是一个多么值得回忆的时代!那是多么纯洁的师生关系呀!那是多么希望能够重现的社会价值取向呀!

  《把我的世界给你》中林一木的“世界”,虽然是崎岖坎坷的,但仍不失暖意,那些可爱的师生们使他的“世界”仍充满希望,他达观向上的个人经历,已经沉淀为这个时代永恒的财富。恢复高考40年,国家迅猛发展中,仍会有需要不断改善和净化的环节,这部作品让每个人的“世界”都充满了希望和亮色。

  作家刘嘉陵以睿智的哲学思想,让为生存而拼搏,为享乐而挥霍,为失去而懊悔,来不及思考的人们扪心自问,我们的“世界”究竟给了谁?给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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