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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在菜市场买了很多蟹,在“十·一”这个晚上全家人围坐在台桌上开始了与披了浑身盔甲的螃蟹作战了。最后是螃蟹丢盔卸甲,在台桌上留下一大堆蟹壳而告终。

        吃蟹是上海人最特出的本事,任何没有吃过蟹的年轻人只要经过大人的调教马上实习的像模像样了,几次乱嚼西瓜子般吃蟹后,保证学到真传,可以把一只蟹吃的尽光而留下一对蟹壳。

        据说能吃蟹的人,可以把那堆蟹壳重新拼成一只完整的蟹。但,我从来没有看见过。不过,我吃蟹可以吃到蟹的小指末头,能够把蟹脚内的针尖一样蟹肉吃到嘴里,最起码,我绝对不会让一只昂贵的大闸蟹浪费半点。

        我算过了:大概一只3两重的螃蟹值14元人民币,也就是每一只蟹脚毛估计也值1.40元,包括蟹两只大钳。你说浪费不可惜吗?

        再说作为一个上海人不会吃蟹不是被人耻笑吗?我倒听说过,那些腰缠万贯的港台美女大明星到上海却不会吃蟹的狼狈相,被上海人嘲的钻台子脚都没有缝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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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这顿吃蟹大概我多喝了一杯上海屋里厢老酒而多话了,我把小时候的故事搬到了台桌上,当着家子婆、小孩回忆起小时候的故事了。饭后,为了让大家共同欣赏我啰哩八琐讲的故事,我乘着酒性连夜在键盘上瞎七八搭把这“讲话”敲了下来:

        重阳节前后,忽一日,一个经常到黄浦滩上扳鱼(捕鱼)的老人传来激动人心的消息:

        “昨天怪了,扳(网)鱼倒没有扳(网)到多少,网里面扳到的都是大闸蟹!还有很多鳗鲤”接着他把自行车挂的鱼篓指给现场的人看。果然一鱼篓都是满身污泥的大闸蟹,浦东人称谓:“乌壮蟹!”另外一只鱼篓里面都是很粗的鳗鲤。

        老人有点经验:“莫非是昨天晚上刮了一夜西北风气温下降了。

对了!老古话说西风起蟹脚痒。黄浦江上大规模地出现了‘蟹潮旺’了。”他若有思索并带有煽动的口气向围在他鱼篓边上的人们诉说:“现在西黄浦滩上已经有人到芦苇荡和水草中踩蟹(踩蟹)了。”人们从他的鱼篓里面看到了正在“愤怒吐出白沫”的乌壮蟹一致认为:“对!一年一度的蟹潮旺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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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老人一通渲染之后,一些闲在家里的男人们都像西风引起的乌壮蟹一样,脚管子也开始痒了。他们不约而同地拿出四角网绑在自行车上,骑着自行车去往离开数里外的黄浦滩边上。把自行车撩在山芋地里面,一阵忙乱纷纷张网,然后网放入黄浦江捉蟹了。

        这里是浦东的西黄浦滩,对面就是著名的龙华飞机场和上海的划船俱乐部。西黄浦滩一片都是芦苇荡,芦苇荡上面就是农田,种的是一些毛豆和山芋,平时几乎是一个非常荒野的地方。现在季节的芦苇头上都开遍了白花花的芦花了,在西风吹拂下芦花飞扬在黄浦江滩的上空。

        黄浦江上的西北风一阵紧一阵,推浪借助西北风推到了黄浦滩的低洼地里。此刻正时高潮已过,慢慢开始退潮了,岸边已经明显看到了江流的方向已经开始向东流去了。

        秋意中的芦苇荡开始有点发黄了,毛豆地里面几只蚂蚱倒还是后劲十足,利用后腿的强壮蹦跳。晚秋的黄浦江边上除了在下午3-4点还有一点日头带来的暖洋洋的热度,即使浸在流动的黄浦江水里面赤了双脚也没有一点寒意。西北风还没有太大寒冷让人们缩裹在厚厚的衣服里面,不过江边上待久了还是感觉一点秋后的凉意。反倒赤了膊跳到江水里面还感觉到一个夏天和秋老虎留下的水温。

        那些张好网的人们都占据了自己认为的最佳位置,把四角网放在芦苇荡的小溪沟中。此地正是那些乌壮蟹向外迁徙的必经之地。他们不是收获了乌壮蟹就是鳗鲤,乐得都神采飞舞。

        大闸蟹、乌壮蟹都是上海人的俚语,真正的学名叫中华绒蟹。明显特点是两个大钳长满了浓浓的绒毛,蟹壳青青,是上海黄浦江、江浙流域著名的水产,誉满中华天下。

        黄浦江上游通向太湖和浙江的大河小流。根据大闸蟹的习性一旦到了深秋西风起的时候,它们都会大规模地向黄浦江和长江迁徙到广阔的长江口生存。到来年的早春产卵在长江口。孵化后的小蟹随后向长江上游和黄浦江里面原路迁徙到了太湖、淀山湖、阳澄湖。它们在河沟湖泊中发育长大。经过一个春夏秋末在丰富养料的湖泊中觅食都长成了闻名于世、传遍江浙大地的大闸蟹。而一些因为在迁徙中“迷路”的、在黄浦江和附近河流中的生存的螃蟹都成了沪上小有名气的毛蟹或者说黄胖蟹。这些螃蟹在沪上黄浦江支流里面经常可以抓到,特别是农历八月半前后,不太大的毛蟹和黄胖蟹也是膏满流油,是夏季和秋季经常餐桌上吃到的河鲜。在街头,一些农民拿了一串串的毛蟹到街上卖。便宜,只有1块两毛钱一串。一串蟹半拉不大,可是数量到位,买蟹人拿了一串十数只蟹还笑得合不拢嘴啦。

        哈哈,哦,当年的人民币就是人民的货币,值钱啊。

        我和小弟放学后,听到了大人们说黄浦江上正在发蟹潮旺就扔掉了书包就约了小伙伴们一起到西黄浦滩闯荡摸蟹了。

        我站在防波堤上向远处的农田里面一看,黄浦江岸边上大人、小孩、男人、女人聚集在一起守护着一摊衣服,有的甚至把夜饭都搬到了黄浦江边上,还有摆上上海七宝酒厂出的熊猫牌62度白酒,等待江里踩蟹的人上来吃饭,喝上几口老酒暖暖身子再下黄浦江踩蟹。人丁喧闹,犹如北方某一个集镇在赶集。再转过头往芦苇荡、水草堆的浅水区一看,马上被黄浦江里面的人头攒动所激动。

        江内人山人海,这些人都站在齐腰深的水里,头上裹了一条毛巾,手里拿了一只装蟹的布袋,整齐地向一个方向挺进。口里面还发出了不约而同的嗯、嗯、嗯地齐声呼叫增添踩蟹的团队力量。仿佛古时候两方战场,他们除了手里没有长枪、刺刀外,活像电影《平原游击队》里面松井带领日本鬼子在偷袭村庄,就差音乐伴奏了。不时有人手中高举乌壮蟹出水时,旁边的人都会发出羡慕的惊叹声。

        我们看到了声势浩大的踩蟹场面,连忙寻找到了一个地方三下五除二脱掉了上衣和长裤堆积起来放在毛豆地边上让小弟看护。小弟有点不高兴,他也想下黄浦江踩蟹嘟哝着嘴巴说什么也不肯:“我也要下去踩蟹,这些破衣服扔在这里没有人会要的。”我说:“小弟这样好来,水里面很冷,我们下去踩蟹过了一会儿感觉吃不消了,再来这里换你,怎样?”我看着远处黄浦江边上芦苇荡和水草起伏的人群安抚小弟。

        “快!赶快到黄浦江里面去!到齐脖子的深水地方踩蟹,那里的水温还可以。”一个小伙伴两手相交在胸前,讲话变的发出了寒冷的颤音。

        小弟见到一堆衣服也就无奈地留守在毛豆地边上:“阿哥,不要食言!你如果在黄浦江内冷的吃不消赶快上来,我来替你一会儿。”

        我和小伙伴各自拿了装蟹的布袋,迎着江风向黄浦江奔去。扑通、扑通投入了黄浦江。

        两人矫健地挥动手臂以自由泳的式样游到了齐脖子深的地方。我们收起了手臂,双脚淌到了江底,黄浦江的流水使他们不能站稳江底。

        我把蟹袋背在身上:“站不牢!进去点!到齐胸的地方行了!”

        小伙伴刚触底就感觉脚下有点异样,像被蟹脚刺痛的感觉传来。他连忙竭力踩住江底,大吼一声:“快潜下去,我脚下可能有蟹!”

        我连忙说:“坚持住,我马上游过来潜下去!”我挥臂快速游了过来,然后屁股往水面上一翘,一个鲤鱼打挺般的动作头就没入了水中,碰触了伙伴的身体顺着他的腿摸了下去。

        水下的我不能睁开眼睛,凭着手指的感觉摸到了贵根的脚底。刚想伸手,被贵根踩在脚底下的乌壮蟹开始了疯狂的自卫,它的蟹壳被贵根踩住了,浑身不好动了。但是八只脚和一双大钳垂死搏斗挣扎。

        我的手刚刚触及,乌壮蟹首先用八只脚拍打,扣了我的手背。我一阵刺痛但心里面高兴了,连忙快速按了下去妄图替代伙伴的脚底,乌壮蟹开始使用最利害的大钳了。

        我的小指被大钳咬住了。顿时,剧痛传感到了我的大脑里面,手不由己地松开了。乌壮蟹趁机划拉八字脚逃跑,而我马上转过神来来,将另外一只手按住了蟹壳替代了伙伴脚底。然后另外一只手同时擒住了乌壮蟹的一边四只脚。此刻,我感觉水下摒不住气了,连忙扯了乌壮蟹浮了上来:“喂!你看!乌壮蟹!”我满头都是江水,一个狮子甩头把江水甩掉了七、八分,高举了擒在手里的蟹,脸上露出了笑容。我们跟着踩蟹的大部队继续往前推进。不自觉蟹袋里面已经有了十几只大小不等的螃蟹了。

        蟹袋渐渐鼓起来了,天色黯淡下来了。我感觉到江风吹在赤露的上身有点吃不消了,突然想到小弟还在毛豆地旁边为他们看衣服。

        “不好!小弟还在看衣服,天黑了,我有点冷了,我们上去吧!要不休息一会儿再下来?”

        我们走到毛豆地放衣服的地方,只见一堆衣服却没有见到小弟人影而开始着急了,被江风吹得寒冷忽然间也被紧张驱走一半了,两人对着空旷的毛豆地:“小弟,你在哪里?我们回家了。”

        然后掉转方向对着黄浦江大喊:“小弟......听见我们的叫唤了吗?回来!我们在等你!”可是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没有出现小弟。我真的急了,害怕在黄浦江边小弟会出现意外。

        当我转身准备向另外一个方向像老公鸡一样拔出喉咙做出大声鸣叫的姿势时,小弟手提了另外一只蟹袋在我眼前晃悠一下:“阿哥,我在这里!”小弟发出了轻微的声音,而我那个喊话的姿势还保留着,一张嘴张的大大的,随后改变了口形:“啊……,小弟,吓死我们了,你跑到什么地方去了?”

        原来,小弟见我合贵根走后也按捺不住黄浦江捉蟹的诱惑,把衣服一脱不管了,也下到浅水区踩蟹了。他们高兴地拥抱在一起,三人手里面都举起了鼓鼓的蟹袋:“哇,明天吃蟹一定嘴都吃碎了!”

        三人赶紧在星光灿烂的天空下,又在墨墨黑的毛豆地旁将湿透了的短裤脱掉换上长裤。

        我抖嗦着把光屁股的伙伴扳转了过来,看着伙伴的胯下:“哈哈,你看你的下面?”

        伙伴下意识地低头看了自己的胯下,那东西在又冷又湿的环境下已经缩到了根底取暖了。

        接着伙伴看着我的,互相指着胯下大笑起来:“你的!也不见了,变太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