愣儿


      愣儿并不愣,是位俊俏的后生。

  愣儿十六岁那年,他的哥哥给他戴上了铁链,锁住手脚,拴在庭院大大的石磨上。

  春天的夜晚,没有月光,星星稀少,眨着眼睛,愣儿的叫声凄迷,如野猫儿“叫春”,瘆人。

  有人说,愣儿偷窥其嫂更衣沐浴,有人说,将其嫂如何如何……。当然,这只是传说。

  愣儿的母亲王氏生六个子女,三个女儿貌美,如花似玉,嫁夫择婿,衣食颇丰,令乡邻羡慕,俩位长子成家务农,也能丰衣足食。愣儿最小,王氏未能与其娶妻婚配,撒手而去……

  某年某月某一天,有位游走的风水先生。游历至古朴的村庄,乡邻不太恭维赏识,风水先生临走自言自语道破天机。

  说古老村庄,西北东南俩角,遭“路箭”,西北一方,多无子祠,且宜英年丧夫;东南一角,少年多犯桃花。

  村民细细想来,西北东南俩角村民,多年居住历代经历,不禁毛骨悚然!

  愣儿的叫声如野猫儿“叫春”,如夜莺婉转,在春天里歌唱。某夜愣儿挣脱了铁链(有人说是有人故意所为),愣儿让寂静的夜晚不再寂静。先是用竹杆敲打村长家的房瓦,再是狂踢邻人家的门窗,愣儿搅扰四邻不宁。

  不知是那位好心人提出,大家捐款捐粮捐物,送愣儿去精神病院医治。

  一月有余,愣儿重返村庄。好人一般。村在恢复了平静。

  愣儿父亲是吃国家粮的。愣儿最小接替父亲上班工作。理所当然。论说愣儿条件在乡镇邻村找个对像不成问题。终因一段曾经往事未能如愿……

  愣儿居住村东南角,邻人王家少妇与愣儿有染。被其夫、其夫父亲暴打扭送派出所。王家少妇挺身而出说是自愿,终是不了了之。

  村庄西北角,一年轻貌美的少寡妇,有俩个女儿年幼招夫养女。结婚那晚,愣儿大闹婚场。

  愣儿又一次犯病。铁链依旧锁住他在庭院大大的石磨上。漆黑的夜晚,愣儿的叫声如夜莺婉转歌唱,如野猫儿"叫春"凄凉。寂寞的夜晚不再寂寞,寂静的村落不再寂静。时至今日愣儿己三十九岁……

  愣儿曾经是位乐于助人的人。村庄留守妇女苦重劳累的农活,愣儿能帮就帮,呼之必应!而且不惜钱财,买点肉食之类搭伙度日。可如今的愣儿,只有在漆黑的夜晚凄沥的叫着!如夜莺婉转歌唱。

  日子一天天过去。村庄里的孩子有些慢慢长成愣儿的模样……

             


二头


       二头名字有点古怪。不知因何起名,我们没必要一一考究。

  二头父亲日本鬼子侵战中国期间,做伪镇长,其母是伪镇长第一夫人。

  二头遗传父母缺点,当是劣生儿,贼眉鼠眼,,随其父伪镇长,有汉奸模样。解放后,其父被共产党枪毙。二头成了“黑五类”子弟。

  文革期间与母相依为命,难免一些批斗之苦。好在二头从不反抗,服从村长领导,任劳任怨,从不敢挑拣劳动岗位。略懂阿谀献媚,颇受村长爱护,按排村里豆坊,磨豆腐。在那个缺吃少穿的年代,也算美差。

  二头总是深更半夜偷偷将豆制品,千张、豆皮之类,送至村长家享用。

  二头耳聋,谁也不知是真是假。与人交谈,二头总在阿、阿、阿,全神贯注。有利有宜的事情能听得懂,没利有损自己的事情总是阿、阿、阿!“哑巴爱说话,聋子爱打叉。”好心善良的人总在为他开脱。

  二头有点文化。寂寞的夜晚,难过的年代,倒也有精神支柱。什么书都借来看,打发时日。

  改革开放之后。土地分耕到户,二头勤劳,渐渐丰衣足食,比起村民颇丰,好心善良的大爷大妈,二叔三姨,千万百什,保媒拉牵,终于成就了一桩姻缘。

  邻村有一跛脚的年轻小寡妇,小二头十几岁,带有一双儿女。其女虽有残疾,然肢体高大,有点愚钝,二头站在她身边,如小儿一般。

  可怜四十几岁的二头依然童子身。辛勤耕耘,沉睡多年的种子在贫瘠的土壤终难发芽。四处求医,不得妙方,村里有兽医,传授二头,将跛脚女屁股垫高,精子方能送到位置,二头言听计从,铁树开发,种子发芽。

  跛脚寡妇肚子一天天鼓起,二头查医书,算着日子,左盼右盼,结果提前生产,产下一死婴。二头双手合掌顿足忏悔,找不出原因,咒骂父亲作恶多端报应及孙。

  然,非也。医生寻问二头房事不得方法,每每使用兽医传授秘方,只图自己尽兴一时,未曾顾及弱小生命。

  二头忏悔,杀鸡宰鱼,补充寡妇营养,再次乐不思疲,每日辛勤耕耘,不负所望,再次怀孕,隔离而卧,十月期满,产下一男婴。

  二头视为珍宝,爱护有加。不久寡妇因疾病暴亡,二头痛不欲生。

  想寡妇残缺身躯给了自己无穷乐趣,让自己成为真男人。此生不悔,对寡妇忠贞不二,再不议婚娶。精心呵护犬子。和小寡妇一双子女相依为命。

  二头今年柒拾有捌岁。每日汝河岸边放牧羊群,引吭高歌。与其交谈,依然阿……阿,全神贯注,“阿……阿,你说啥……”,不是装聋作哑……


文远


        文远的爷爷是有名的大地主“南八佰"。八佰亩良田,衣食无忧,广施粥饭。驴、骡、马、牛成群,妻妾无数,一帮“长工”,“短工”,四季劳作。共产党土地改革时期,文远爷爷投井自尽。

  我的奶奶今年96岁仙寿,说文远爷爷是大善人。很难理解,大善人又如何投井自尽呢?二头的父亲“伪镇长”又怎会被枪决呢?

  功名利禄过眼云烟,特种历史背景里,能招杀身之祸。想想利禄、功名场里你争我夺,不能自醒,有多么好笑!

  文远深得参悟,自喻空军司令,统领飞行大将军。闲云野鹤般生活,追随四季漂泊,不误花期,养几十箱小蜜蜂,天南地北,可谓老“江湖”。

  文远五兄弟,十姐妹,文远父亲“南八佰”第一夫人所生。文革期间,文远父亲“黑五类”子弟,白天劳动,夜晚挨批斗,受尽凌辱,服毒自尽。

  文远埋葬完父亲,带着千仇万恨,不顾母亲、兄弟、姐妹,漆黑的夜晚逃离他乡,沐霜饮露,荒郊野外被好心养蜂人收留,做上了空军司令,统领飞行大将军。那年他二十来岁。

  土地分耕到户,文远回到家乡,带着千军万马(小蜜蜂),荣归故里。携手一位娇巧“娘子”,婀娜多姿,此女小文远二十几岁。

  惊羨了一帮乡村野汉子。每日蜂拥文远家中闲聊,垂涎三尺。

  不久此女产下一男婴。文远更加爱怜。江南女子侬声软语,娇小玲珑,说话莺声燕语,生完孩子更显千娇百媚。

  老话讲得好,“年老别娶年少妻,娶来娶去人家的。”

  文远哥哥,文远妹妹,发现了端倪儿。捉奸在床,村长赤身裸体夺门而出,其妹一瓢“开水”泼在村长身上,鬼一般嚎叫,好在跑得快,文远哥哥一把利铲飞起,村长逃之夭夭。没有酿成惨案。

  文远外出归来,非常冷静,深思片刻,毅然带“小娘子”回江南送交女子父母,再不回头。

  (女子父亲曾犯暴病,那年文远刚好在女子村边、茶林“放蜂”。文远用了一大笔人民币医治其父。其父念文远侠义,相貌堂堂,以女相送,那年女子刚满17岁,没有办结婚证。)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当年“南八佰”的后代如此落魄。令人感叹,芸芸众生,沧海桑田,匆匆过往!

  文远时常讲述其爷爷如何如何大善。今天的镇长,当年他的爹娘最穷的人,其母拾穗田野,“俺的爷爷让长工送一袋小麦去她家,等等。”很多关于他爷爷行善的往事。

    文远一生与蜜蜂为伴。露宿荒野,静听风潇潇,雨凄凄,丛林花海,听蛙声阵阵,蝉鸣唱晚,山川河流,别样人生,自称空军司令,统领大将军!

  如今柒拾有叄,身如一张弓,无语三分笑,“哈哈,现在好时代,共产党讲道理。”


本网站作品著作权归作者本人所有,凡发表在网站的文章,未经作者本人授权,不得转载。